这是舒逸北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脏话,就连他自己说完过后,都有些恍然。
他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会努力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对待所有人,虽然不像商宗鹤那么明显,但至少都是和和气气的,疏离和冷淡表现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有所察觉,或者感到不适。
他跟商宗鹤不加掩饰的锋芒是两个极端,所以跟他一起共事的护士医生,没有一个不说他性格好的。
当然他也有失控的时候,那是很久之前,为了一个女人。
可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没想到竟然会再次爆发出来,只是这一次,为得是兄弟。
过了一会儿,舒逸北就冷静了,他坐在沙发上,表情无奈,也有对自己刚才的脏话面含歉意。
但心中努力压制的那团怒气还是没能让他拉下脸子,去跟商宗鹤说话。
他双手扶着额头,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沙发的另一侧突然陷了进去,他抬头看去,商宗鹤居然主动坐在了自己身旁,虽然还是隔着一点距离,但他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舒逸北怔了怔,没张嘴。
“老舒。”还是商宗鹤率先开口,他的眼神清冷沉静,语气更是坚定不容置疑,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不仅如此,我反而觉得你比季烈更值得我相信,季烈跟你不一样,他家庭和睦,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养尊处优让他形成了做事毫不顾忌后果的冲动性子,可你不一样,在有些方面上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像,我们两个都是一步一步靠自己的能力打拼出来的,所以我觉得你会更懂我。”
“因此,”他俯身主动给他从水壶里到了一杯水,然后推到他面前:“假死过后我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你,如果不信任你,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说,至于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情,我只是还没个想法,会告诉你的,只是一直在找机会。”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从商宗鹤嘴里听到的最多的一番话,他知道他的性格,能听他说这么多字,早就足够证明了他现在的诚意,哪儿还生什么气,舒逸北当下便释怀了。
“好,那你现在就说!”
“……”
商宗鹤抿了抿唇:“等明天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去医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舒逸北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妥协道:“行吧,明天一早我会提醒你的。”
他弯腰去拿那杯水,这可是第一次,商大少爷主动示好的举动,可得喝个精光。
喝完水后,舒逸北站起来离开,商宗鹤突然在身后叫住他:“碗。”
“哦哦,忘了。”他转过身去拿碗和筷子,走了没两步,商宗鹤又说了两个字:“杯子。”
“什么杯子?”舒逸北皱眉。
商宗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指了指他刚才喝过的玻璃杯,吐出两个字:“拿走。”
“……”
舒逸北无奈点头:“行吧,我下去给你洗干净后再给你送上来。”
“不用。”
“?”
“洗干净,直接拿走。”
“……”洁癖怪!
还是刚才解释的样子可爱,早知道就应该录个音!
***
次日,江晚恩接到江建宁的电话,他说医院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让她一会儿去把人接过来。
她说:“爸,你不能接奶奶过来吗,我这边还要打车,来回的话路费有点贵。”
江建宁直接以一会儿有事的借口拒绝了她的提议,末了,还补充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准备好了,接这种小事就不用我出手了吧。”
那种口气,就跟唐琴不是他妈一样。
江晚恩没办法,只好起来收拾,不过也行,至少他办这事的效率还算快,看来对周六的宴会他还真的重视至极。
直到出了门,江晚恩才知道江建宁不去的真正原因,今天户外温度高达三十六摄氏度,几乎跟走在火炉上一样,怪不得他不愿意出门。
路途炎热,打车困难,不过从来就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她站在兰园门口,以三倍的价格拦到了一辆私家车。
跟着一起等的满头大汗的路人,看到她上了车,投来艳羡的目光。
“小姐去哪儿?”
车内空调开得十足,坐进去没过一会儿就凉快了,江晚恩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人民医院。”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医院门口,今天路上堵车,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怕一会儿打车还困难,于是江晚恩在下车之前,就跟司机商量了一下,一会能不能再拉她一程,还是以三倍的价格,直接拉倒任意医院。
司机当然是乐意之至,加起来六倍的车费,今天这一趟回去过后,可得跟同事好好嘚瑟一番了。
江晚恩在车上就已经给刘嫂打了电话,把转院的事情告诉她后,就让她抓紧收拾,刘嫂心里也高兴,任意比这儿环境好,离她家也近,更关键的是她姐姐也在任意,到时候在一家医院,没准也能照顾点,可谓是一举两得。
准备好后,几个护士帮忙一起将唐琴弄上了车,得亏找了个私家车,后座地大,唐琴靠着也舒服些,就是辛苦刘嫂得缩着身子,整个人贴在车门上,显得格外憋屈。
江晚恩坐在副驾驶上看了她一眼,提议道:“刘嫂,你要不坐前面来吧,我坐后面。”
“不用不用,我坐前面晕车。”
哪儿是晕车,她一个护工怎么能坐主人家的位置,这点道理她心里还是懂的。
江晚恩半信半疑,将她态度坚决,只好笑着说了句:“刘嫂,委屈你了。”
“江小姐,你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这一天把江晚恩忙得够呛,在来之前她就跟任意医院的人联系了,江建宁那边应该也是打了招呼,所以交流的很顺利。
车子到达医院过后,立马就有护士推着担架走了过来,大家合力将唐琴放在床上后,江晚恩气喘吁吁的过去付车费,看着司机说出了四位数的金额过后,她嘴角一抖,这大概是她坐过最贵的出租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