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苏扬和楚嫣站在院子中，此时的两人依然撤去了伪装，恢复了原貌。

苏扬看着远处天际那微微的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见状，楚嫣慢慢上前，依偎在苏扬的身边，柔声说道：“不要再想了，方才种种，你并未曾做错。”

苏扬点点头，说道：“对与错我不知道，但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是如此。”

“这便是了，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是你的心中已然认为你的做法是对的。其实曲聆也没有错，错都是错在了深不可测变化多端的人心上！”楚嫣对于方才的事情似乎颇有感悟，轻声说道。

“人心，呵，人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苏扬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色彩，说道，“竟然能够将仇人当成爱人，把仇恨化为情愫，为了仇人奋不顾身。这还是杀父大仇，若是换了别的仇恨，恐怕此时能不能记住，都是两说。”

听见苏扬嘲讽辛辣的语气，楚嫣摇了摇头，知道今日之事对于苏扬的打击极大。苏扬虽然未必喜欢曲聆，但是对于曲聆，总是有着那么一份亲情在里面的。

可是今日曲聆的所作所为，不仅摧毁了其在苏扬心中的那一份亲情，更是险些摧毁了苏扬对于报仇的信念。试问连人家的女儿都原谅仇人，乃至于爱上仇人了，苏扬只是一个徒弟，只是一个外人，还有什么资格去管这些。

不过好在苏扬心智坚定，很快便从这个悖论之中脱身出来，并没有形成大的困惑。

天色渐渐的亮了，清晨的冥仙山很是清冷，水属性的天地精华甚为浓郁。不知道是什么季节，但地面已然结出一层薄霜。

苏扬对于这些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着什么。忽然，就在这时，苏扬明显的感觉到楚嫣轻轻颤抖了一下。

转头看去，却见楚嫣面色有些苍白。苏扬陡然回过神来，这才记起楚嫣昨夜受了伤，虽然自己已经替她清除了黄泉匕首的气息，但毕竟也是失血颇多。加上此时天地间寒气颇重，要是就留在这里，势必对于楚嫣不利。

而很显然楚嫣也是感觉到了不适，因此才会不由自主的颤抖。然而即便如此，楚嫣都是没有开口打搅苏扬，这让苏扬心中颇为感动。

苏扬看着楚嫣，轻轻吻在了楚嫣的额头，而后说道：“嫣儿，谢谢你，苦了你了。”

“我没事，只要你想通了就好。”楚嫣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美，别样的风华，动人心魄。

“进屋吧。”苏扬柔声说道。

楚嫣点了点头，一双妙目看着苏扬，眼中闪过一丝丝柔情。

苏扬也是不再多说，他一边抓着楚嫣的手，用元气帮她抵御四周寒气，一边和楚嫣向着屋内行去。

而就在苏扬和楚嫣准备进屋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座院落中，许莫也是静静地站着。

曲聆此时已经回到屋内，照看醒来的亦儿，她一边给亦儿擦着脸，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身上已经结了一层霜的许莫，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不过曲聆此时看到的，乃是许莫的背影，并没有看见许莫面上的表情，这是何等样狰狞的一幅模样！

许莫此时面色铁青，双眼通红，通红的双眼带着丝丝血意，里面好像刀劈斧凿一般，刻画处无数的仇恨，无数的愤怒，无数的怨毒。

似乎整个人所能拥有的负面情绪同一时间都出现在了他的眼中，让他整个人充斥着恨意，充斥着阴暗，充斥着绝望。

慢慢的，这些情绪都是在许莫的眼神中黯淡了下来，此时他的眼神中最浓烈的，变成了犹豫。似乎是在对什么事情难以取决，既有向往，又有退却，打不定主意。

许莫就这样站在院子中，心中所想，尽数通过他的表情和眼神表现出来。忽然，他好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整个人面色变得坚定了起来，眼中闪过决绝的光彩，而后他不再站着，大步向着院子之外行去。

曲聆隔着窗户，一直在看着许莫的行为，此时见到许莫离开，她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一如之前许莫在院落中。只不过曲聆眼中更多的却是绝望，还有怨毒。

她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落，指甲不知不觉的在桌子上面生生挖出两个深深的字体——“苏扬”。

随后，她看着这两个字，似乎有些疯狂，顿时眼中仇恨之意大盛。她的指尖慢慢摩挲着这两个字体，用字边上的木屑划破指尖，在这两个字上面，划出一个血红色的叉！

……

“废物，你身为老夫的弟子，也是已经快进入元婴期的人，竟然打不过两个元神期的？”

大殿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坐在主座上，背后两张骨翼时不时的挥动一下，口中发出一声爆喝。

此人如此形貌，赫然便是黄石长老，只不过此时的黄石长老，比之于昨天的时候，气息更强大了一些。不仅如此，他给人的感觉，也似乎气息更加的浑然天成，更加的元转如意，也更加的完美。

而大殿之下，还有一个人跪伏在地面上，相比于如今黄石长老的伟岸，他便显得渺小了不少。

许莫跪在地面上，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出手的时候，好像能够提前预知我的元气行进路线，提前出手截断，因此我根本奈何他不得。”

“哦？”黄石长老闻言一愣，问道，“竟然还有此事，老夫倒还从未曾听闻过。不过想来天下之大，有一些奇异的功法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黄石长老忽然语气一变，问道：“那你可真的想好了？”

“不错，弟子已然想的通透，诚如师父所说，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产生至为强大的力量，修为成长终究有限。”许莫沉声说道。

“哈哈哈！”

听见许莫的话语，黄石长老开怀大笑道：“不错不错，等你炼成之后，再与那人争斗，他便会发现他的那些功法对你毫无效果。因为你的元气运转已然完美，你的修为，你的实力已然远胜于他！到了那时候，你谁也不用惧怕了！”

闻言，许莫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热切，闪过一丝渴望，他对着黄石长老深深一拜，而后说道：“请师父成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