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木羽只知道自己控制着根须草见缝就钻，根须草在他的控制下已然发挥到了极限，在石缝中的爬行速度极其快。

遗憾的是木羽已经失去了乔雪的气息，水流在泥土中的穿行速度显然要比植物轻松很多，乔雪在这种地形的前行速度似乎比他更快，木羽没法追上。不过木羽知道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在非常深的地底，如果想要出去就必须往上爬，乔雪定然也是如此，只要大致方向没错的话，应该能够追上她。

也不知道爬行了多久，周围的岩石逐渐增多，给木羽的爬行增加了难度。这地底的石缝并不好钻，若不是根须草的韧性够强，恐怕他也无法在里面穿梭。

“早知道就直接给我吃掉算了，这下还被抢走了。”小帅一直在抱怨妖王内丹丢失的事，它对乔雪有什么能力反而不感兴趣。

“你老实点，不然我把你丢出去，让你埋在这座山中。”木羽无奈道。其实就算把小帅扔出去，这里的土地也不会把小帅压扁，小帅是出了名的皮厚，说不定还会把山体撑开一条缝来，那就更省事了。

“快到了，我感觉土地的压力小了。”根须草在石缝中穿梭的时候一直受到周围岩石的挤压，越深的地方挤压越大，所以当周围对根须草的挤压变小的时候，应该就是快到地表了。

“等等，有些不太对劲。”木羽发现身旁的泥土变得松软潮湿起来，这附近看起来好像是一片淤泥。

“呀？是水！”等根须草钻出了这片淤泥之后，整棵根须草都没入了水中。

“怎么了？我们跑到乔雪的怀抱中了吗？”小帅奇怪地问道。

木羽摇了摇头，他从根须草中钻出来，而后从水中一跃而起，来到了半空中。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光线甚至照得他眼睛有些刺眼，在地底呆了这么久，一直都是阴沉沉的。震耳欲聋的落水声响彻在耳际，水花四溅，流水哗啦作响。木羽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乃是他们刚才进入的瀑布，穿过这条瀑布便是无尽的深渊。

“乔雪？你在哪里？”木羽大声喊道。

他喊了半天，周围依旧只有流水的声音。乔雪既然拥有控水的本事，恐怕她早就借助这里的流水离开了，在水里想要追上乔雪根本就不可能。

小帅甩动大尾巴，把身上的水花抖落干净，然后不满地道：“走吧，真讨厌闷热的地底。”

木羽还是不死心，又喊了半天，无人应答后才不得不承认乔雪已经离开了，心里一阵懊恼，竟然错失了解释的机会。

风浩尘曾经告诉木羽，将来尤蒙魔族与人族之间交战的时候，他们五人的立场非常重要。风浩尘之所以要找木羽他们，便是希望他们能够以正确的心态来对待这场战争。乔雪是第五人，她也是这次战争中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风浩尘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她，但不知道为何，即便风浩尘动用寻龙阵也无法找到她，似乎她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她，现在想想恐怕就是妖族人在保护她。木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二重天遇到她，可惜他还没来的解释，乔雪却带着妖王内丹走了。

“都说了，我们是一路人啊！”木羽沮丧地坐在地上。

他在岸边休息了几个时辰，接着明白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既然乔雪离开了，那么自己也需要去寻找九气涤魂花和冥草。他已经知道了乔雪就是第五人，还和妖族有说不清楚的关系，凭借这个将来一定能够找到乔雪。

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被困在瀑布后面的深渊中木羽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他站起身，掏出地图对照了一下太阳的方位，然后朝进来的方向飞去。

重新回到那条河边的时候，河对岸已经不再是黑夜，而是白天。当初他们经过这条河的时候，这条河就像一条黑夜与白天的分界线把两边的天空隔开，按理说对面既然是白天，那么木羽所在的地方便应该是黑夜才对。

“这妖族的地盘太古怪了，难道是什么日不落之地吗？”木羽嘀咕了两句，便越过了河流，然后惊讶地发现河对岸竟然下起了雨来！

“怎么连下雨都不下到那边去？”妖族的领地是没有下雨的，想必这其间妖族动用了某些神奇的手段来区别自己的领地。妖族在二重天已经消失匿迹了，可是这里的防护措施依旧做得那么好，当真是让人称绝。

穿过树林，来到曾经被荒狼和流鹰追杀的地方。这两只畜生已经离开了，想必方才的妖族领地对于妖兽而言是一块禁地，故而它们才不敢追过来。

木羽周身灵力一震，形成一道护障，挡住了风雨的吹打，接着便朝另一个方向而去。这一路走来非常奇怪，曾经被两只妖兽追杀的时候，他们的逃亡之路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妖兽，然而此刻这些妖兽却已经消失匿迹。如果说妖兽都躲进老巢去避雨可以理解，但有许多妖兽是十分喜欢雨水的，而木羽都没有看到任何类似妖鳄，水蛇妖之类常见的妖兽出没。

他能见到的只有一些比较温和的小妖兽在窜来窜去，凶猛的妖兽好像都躲了起来。

“可能凶残的妖兽害怕遭雷劈吧！不是说做坏事会被雷劈的嘛！”小帅抬头望着天空闷响的雷云，不由分析道。

“不对啊，你当初破壳的时候也是被雷劈的吧？你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坏事？”论起遭雷劈，恐怕没有一只妖兽会像小帅那样有那么粗的雷电伺候。

“你懂什么，我那是帅才被劈的。”小帅扒拉一下额头的毛发，得意地说道。

“轰隆！”

幽蓝色的闪电撕破莽荒的上空，电蛇在云层蔓延，手腕粗的雷柱直直劈入莽荒，在木羽前方的一棵苍天大树上引爆，火花四溅，燃起了枯燥的枝叶，然而火焰很快就烟灭在雨水中，只剩下浓烟随风而去。

“那、那个。”木羽咽了一下唾沫道，“自恋也是会遭雷劈的，你小心点，别连累我。”

雷声滚动，如同魔龙咆哮，震耳欲聋，即使是蛮荒中最为强大的妖兽也只能低下头颅，在天威下臣服。

木羽想想在雨天赶路似乎不太合适，他用藤蔓搞出了一个遮雨蓬，然后躲了进去，顺便用丹火石生起火来暖暖手。

“这个时候要是有什么妖兽抓来一只烤一烤也不错。”小帅软磨硬泡又从木羽那里求来了一个干涩发硬的鸡腿，它把鸡腿放在丹火石上面蒸一下，这样味道会好一些。

“你天天就知道吃，干粮都快没了。”木羽掏出一个饼啃着，以小帅的食欲，就是再有更多的存货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吃饭什么的不是最正常的嘛！”小帅嘟囔道。

“轰隆！”

又是一声巨雷，周围都是沙沙的落雨声，夹杂着叶子噼啪声，不知哪里还有青蛙的呱鸣声，甚至还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

木羽警惕起来，在这种地方这种天气有脚步声是非常奇怪的，这脚步声踩在水里劈啪作响，步履匆匆，似乎在赶路一般，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不仅是这脚步声，他甚至还听到一个悦耳动听的鸟鸣声。

“啪！”

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水里，溅起一片水花，木羽忍不住探出头朝声音的源头望去。雨下的很大，视野有限，木羽只隐隐约约看见在前方一个人影摔倒在地，此刻正费劲地爬起来，单薄的身体在风雨中不住摇晃，同时头似乎在朝背后张望，好像在躲避什么。

有人！

木羽好奇地看着那个人，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与他一起进二重天的人。这是一个男青年，肯定是某个门派的弟子，木羽并不认识他。来二重天的门派除了八门和丹鼎派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门派，木羽不可能都一一见过。

木羽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和青年打个招呼的时候，一只他从来没见过的妖兽闯入他的视野当中。这是一只色彩斑斓的美丽生物，形状如同一条锦鲤，它本来应该长鳍的地方却是一双柔和的翅膀，翅膀在雨水中似乎不受阻碍，很顺畅地抖动着。它盘旋在那个青年人上方，轻盈地飞翔着，似乎在打量倒在地上的青年人。

“这是什么妖兽？”

木羽脑海里浮现一个疑问，很多妖兽他都叫不上名字。他遇见的妖兽基本都是各种各样动物的混合体，看见这个新的妖兽，他想到要是乔雪在的话肯定知道这是什么物种。想到乔雪，他心里一阵遗憾，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儿了，她要是能够听完木羽的解释就好了。

木羽看见青年人手上出现了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木羽当然认识，那是用来离开二重天的办法。青年人看起来很畏惧这只飞鱼，闪电划过苍穹，照亮了青年人苍白的脸庞，他的脸色充斥着不甘与愤恨，在玉佩出现在手上的一刻，他又有了一种解脱的神色。

木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青年人肯定会捏碎玉佩，离开二重天。不知道这条飞鱼有什么厉害之处，看起来只是一条柔弱的鱼罢了，居然会把这名莫名的青年人追得慌不择路。

青年人挥舞着手中的玉佩，愤恨地朝那个美丽的生灵挥了挥手，然后手开始用力——

那只飞鱼似乎察觉到那块玉佩的不凡之处，它的双翅依旧在轻盈地煽动，一道闪电再次划过天际，但是这次闪电并没有消逝，而是融入了漫天的雨水中，飞鱼周围的落雨都闪烁着天蓝色的电弧，一丝丝电弧早已蔓延到飞鱼下方的水坑中，将那个青年人包裹在其中。

木羽看见青年人睁大了眼睛，手中的玉佩却没有捏下去，而是保持在一个怪异的姿势，似乎在等待什么。

但是他在等什么呢？为什么还不离开二重天？

过了许久，青年人的身体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中没有动弹。令木羽感到诧异的是，那只飞鱼周围的雨水都凝固在半空中，没有落下。时间在那里仿佛静止了，只有飞鱼的翅膀在上下抖动着。那只飞鱼似乎很开心，大声鸣叫着，声音很动听。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木羽心里大为震惊！那个人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没了生命气息，他还没来得及捏下传送玉佩就已经死去，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恐怕连青年人自己都死不瞑目，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得如此快连捏碎玉佩的世间都来不及？

飞鱼就这样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