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界的气风层很不一般。

里外二十多层保护，掺杂了好几种不同的法则之力，周舒估计，金仙几乎不可能穿过这里。

之前的任何一个界都不曾有这么强大的气风层，而它，却出现在一个无比荒凉的看起来根本不需要保护的界。

落在无边的戈壁中，周舒凝目看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目光穿过了数千万里，径直落在一片广大的石林前，那里，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周舒迈步前行，身形渐渐化作了一道闪电。

“等等我啊！”

平安叫了声，急忙赶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雷之法则和光芒法则，都是偏重速度的法则，当通透这两种法则后，只是金仙的周舒便有了超越太乙大罗的速度，何况平安会的只有补天道。

离着那身影还有数里，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凝视着周舒，平静的道，“是你？”

周舒立住了，认真点头，“是我。”

“小周。”

淡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正是李傲剑，“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我才要认不出来。”

周舒走近几步，一如平常的看着李傲剑，眼中带着些担忧，“老李，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傲剑淡淡笑着，姿势神态依旧，眼神里尽是傲然，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只右眼紧紧闭着，上面有一道极深的伤痕，左袖平平的贴在身上，里面显然没有任何东西。

“那我换换。”

李傲剑轻轻点头，左袖中很快伸出了一只手，但右眼却没有睁开，“出了点小意外，没事。”

“活着就好。”

周舒笑着走近，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自觉的用力按了下去，心中情绪涌动，用了好几息才平静下来，“老李，能再见到你，真的很有运气。”

李傲剑盯着周舒摇了摇头，嗤了一声，“什么运气？只要我们不死，就一定能见到。”

“那是，哈哈哈。”

周舒坦然大笑，慢慢放开了手，看着他身后的石林，“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我发现这里的砾石很适合炼剑，就停不下来了，有一百年了吧？每天削砾石，然后堆几根石柱，收获很大，”李傲剑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自豪，“小周，你现在还练剑么，比比？”

“比不过。”

周舒摇摇头，又叹了口气，“真比不过你。”

周舒一眼就看清楚了，这里的石柱一共十四万三千多根，每根都用了一百二十三块砾石，砾石全都一样大小，长宽都是一丈三尺，高五尺七寸，他刚刚计算过，他要用剑削出这样一块砾石，至少需要三个时辰……也就是，做出这样一片石林，至少要一万年。

李傲剑用了一百多年，而且，他用的不是剑而是同样的砾石。

他和李傲剑的剑道差距，或许没有一百倍这么多，但也能算是天渊之别了。

看了周舒一眼，李傲剑轻蔑的摇头，“你这家伙，在剑这方面一点也不懂坚持，难怪不如我了。”

“别激我，我确实不如你。”

周舒也很坦然，李傲剑对剑道的执着，超出了周舒见过的任何剑修，当初在荷音派的时候，只是凝脉境的李傲剑就能把一座沉星铁山削平，现在到了诸天更加变本加厉，他笑了笑，“不过，我给你找了个徒弟，你愿不愿教教她？她修炼的也是剑体。”

“剑体？”

李傲剑四处看了眼，目光锐利如鹰，很快皱眉，“在哪？”

周舒微微一笑，“在这里。”

采盈很快出现在他们中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李傲剑的眼中带着许多畏惧，像是心神都被捏着了，有种随时都会爆开的感觉，话也说不清楚，“是……本宫……”

周舒不觉道，“你别吓她，老李，她是采盈。”

“我没有吓她，是她察觉到了我的剑心，”李傲剑点了点头，“很有悟性，能直接感知到我剑心的人，我还是第二次见到，她更敏锐，比上次那个蜀山弟子强。”

“是这样啊。”

周舒似有所悟的点头，“剑心……”

有些人的强大，要了解此道的人才感觉得到，就像了解画道的人，才能看出一幅画的真正好坏，不过这有点打击人，说明在剑道上，周舒和李傲剑的差距比自己想得还要大，他说的剑心又是什么。

采盈已经慢慢平静下来，注视着李傲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虽然周舒和她说过李傲剑也修炼剑体，但她不觉得李傲剑能教她，她可是从剑中生出的剑灵啊，剑道天赋无敌了，可这样的骄傲，在看到李傲剑的那一刻瞬间就被打碎了，如果说她的剑体是一座小丘，那对方的就是一座大山，巍峨雄壮，感觉都看不到顶。

失望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高兴，也许多年来沉寂着的境界和剑体，终于有机会突破了。

李傲剑看了周舒一眼，淡然道，“剑心只是一个词，是我个人的想法，就不解释给你听了，小周，我不收徒，也收不了徒，不过……我可以教她修炼剑体。”

“反正解释了我也听不懂，是吧？”

周舒微微笑着，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李傲剑更让他觉得亲切，简单。

在诸天里，能给他这样的感觉的不会超过五个。

而采盈则是大起大落，心情一下坠落到谷底，一下又从谷底升到的山顶，只忙不迭的道谢，“谢谢，谢谢李前辈！”

李傲剑摆了摆手，淡淡的道，“别叫我前辈，你我只是切磋交流。”

“是的。”

采盈用力点头，难得的乖巧和安静，对剑道的追求大过了其他，这才是修行者呐。

李傲剑看着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你说你修炼剑体，那么，到目前为止，你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突破境界。”

采盈不假思索的答道，期待的看着李傲剑，希望能得到正确的指引。

却看到李傲剑轻蔑的摇了摇头，“受境界所困吗？原来如此，看来你不适合修炼剑体。”

“啊？！”

采盈愣住了，睁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竭力不让伤心的情绪流露出来。

周舒也微微一滞，他没想到李傲剑会这么说，过于打击人了，他不会多说什么，对于自己不了解的道，还是闭上嘴为好。

李傲剑看着她，平静的道，“你看看我，是什么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