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回到房间，和柯尔特告别，打开房门，410恭敬地站在门口。

“欢迎回来，主人。”

看着眼前银发少女机械般的温柔微笑，寒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滋味。

板着脸走进房间，一头扑倒在床上。劳累了一天，又喝了点酒，困意不由得涌了上来。

“有烟么？”在翻遍自己身上的口袋并发现找不到一根烟以后，他询问410。唉，说起来我带过来的自己的东西包括烟、火机、现金等乱七八糟的都被410给扔了，别的还好说，没烟抽真的是受不了，早知道向柯尔特要几根了。

“为您准备好了。”说着410再次敲开了床头的那个隐藏在墙壁后的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包点八******递给寒鸦。

寒鸦惊喜地接过烟盒：“你怎么知道我平时抽这个？”

410眨巴眨巴眼睛：“我就为了服务您而被创造出来的，我了解您的一切。”

听到这里寒鸦不免有些心酸。如果刚才他没听到柯尔特的那番话，或许对于拥有了一个“为他而生的女仆”这件事，可能会感到非常的兴奋吧。

一个为了服务自己而被创造，并会在三个月之后毁灭的，生命。

太过沉重。

撕开烟的包装盒，拿出一根叼在嘴上，却发现找不到打火机。

“你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吗？”寒鸦叼着烟舔舔干涸的嘴唇，用沙哑的声音问。

410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给寒鸦点上：“三个月。”

“你甘心吗？”寒鸦看着410，烟在嘴边静静地燃烧。

“照顾您是我的使命，完成使命后的我自然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410回以淡淡的一笑。

寒鸦把目光转向射出夜幕般深蓝色光辉的墙壁，口中吞吐着烟雾。

“我想看看月亮，可以吗？”

“奉天基地建在地下，您是不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空的。不过我可以让墙壁实时模拟夜空的景象。”说着410走到墙壁前，敲了几下，顿时，房间包括地板和天花板的六个面全部映射繁星满天的晴朗的夜空，斑驳的月亮斜挂在天边，四周的景象浑然一体甚是逼真，完全找不出破绽，同时房间的温度也骤降，微风吹起，真实地模拟出独属于夜晚的那种微冷。

“虚妄之谎。”寒鸦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冷笑一声，仰望着明知道是模拟出来的星空。“用足以乱真的假象进行欺骗，RAC对于这种东西还真是擅长啊。”

其实这个世界不也是这样么，他给予希望，然后满怀期待地等你发现它其实只不过是虚假而又真实的谎言，最后看着得知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你不知所措地无力地被束缚在命运的牢笼中失声痛哭，并发出恶趣味的狞笑。

捉弄。

就好像我深爱着她而她抛弃了我，就好像我眼睁睁看着薇薇安死在我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是啊，再一次想起那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女孩。

是啊，再一次想起那个陪伴了自己走过最难熬的日子的那个小姐姐。

心好疼。

我什么都没忘记，我什么都不会忘记。

不是说我每天打.屁扯淡就代表我真的快乐，不是说我每天嘻嘻哈哈就代表我真的无忧无虑，不是说我嘴上不提就代表我真的忘记了过去。

我为了得到能够守护别人的力量而加入了这个组织，这个为了保护这个世界做义务警察和来自未知世界的生物斗争的组织。

可笑么……明明这个世界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伤痛，我还要保护它。

可是现在的我，到底能改变这个世界什么呢？又到底能保护谁呢？

虚妄之谎，无谓之诺。

所以说到底，面对这世间的一切，我还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是么？

……

410跪坐到床上，搬起寒鸦的头放在腿上：“您累了，早些休息吧。”

寒鸦躺在她的膝头，安心地闭着眼。

“求你件事。”

“主人您尽管吩咐。”

“别让我，救不了你。”最终，懦弱的他还是承认了，此时的他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他没有能力挽留410注定要消逝的生命，那么至少……别再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在我面前了好吗？

410微笑着抚摸着寒鸦的头发：“我不会麻烦您的。”

寒鸦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柯尔特准时来敲门，寒鸦已经做好了准备。二人再次来到训练室，还是昨天的训练项目，五十公里长跑，那只猩猩依然在他身后追赶他，不过今天加了一个条件，限时4小时完成目标。

寒鸦也不废话，全身心地投入训练。比起昨天逃亡般的跑法，今天在尽可能保证全速奔跑的同时，他开始有节奏有计划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并找时机小小地休息一会恢复体力。昨天亡命般的训练让他的身体素质再次突破了一个台阶，在训练开始的一个小时，他不断地利用身形小的优势戏耍着猩猩，还截走了一瓶柯尔特扔个猩猩的水以及一串香蕉，这也导致了因此而暴怒的猩猩在而后几个小时里明显体力不支。最终寒鸦顺利地完成了目标——50公里，小时6分钟。

柯尔特满意地看着寒鸦，同时也不忘甩给猩猩几根香蕉奖励一下他。

“不错啊小子，悟性很高。”

“跑步而已，怎么看出来悟性的。”这次跑完50公里以后他并没有像昨天一样瘫软在地上，而是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调整呼吸。这是他身体素质提升的明显表现。

“因为你理解了安排这种训练的意义——利用高强度训练帮助你突破身体素质的极限是目的之一。而让猩猩追你不是为了真的干掉你，其模拟的是在长途的追击或逃亡的情况下，如何有效地和敌人保持或拉开距离。而且你开始试着合理分配体力和调整呼吸节奏，并在周围的环境中寻找恢复体力的资源，这些东西在实战中很重要，也是都是我以后要教给你的。所以说你小子悟性很高，我还没教的东西你都会了。不错，很厉害。”柯尔特毫不保留地夸赞着。

“我记得你说过你之前还有个徒弟吧。我和他比起来怎么样？”寒鸦最后还是决定坐到地上歇一会，仰着头张开嘴，近乎干裂的嗓子喘着冒烟的粗气。

柯尔特摇了摇头：“差远了，他是个天才，你可比不了。”

“最后，那个人的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寒鸦接着问。

柯尔特歪着头想了想：“不会比孙景飞弱太多。”

筋疲力尽的寒鸦一头倒在地面上，注视着天花板，双眼中燃烧狂热的光芒。

“我要，超越他，超越孙景飞。”

“有目标是好事。”柯尔特丢给他一瓶水。“但切记不要好高骛远啊。”

接过水瓶，拧开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再用手臂擦掉嘴角边溢出来的水：“天分不够的话，那我就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任何我想保护的东西。”

柯尔特哈哈一笑：“加油吧小子，我看好你。”

“你跟我之前的那个徒弟很像，很可惜的是他最终选择了堕落，我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

“你定下的目标，无论你能不能做到，我希望你能不忘记你的初心，你是为了保护别人才这样努力的。”

“一定要记住啊，永远也不要向绝望屈服。还有我昨天跟你说的话……”

柯尔特站起身来，迈着社会小流氓一般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出训练室，留下躺在地上的寒鸦和望着香蕉皮郁闷生气的猩猩。

“永远也不要把自己当做英雄。”

你并非无所不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