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
不仅是我怒了，墨当归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寒霜。
可能是我的声音大了些，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得已，我们只能移步到稍显偏僻的地方，以免万一动手伤及无辜。
“好东西，真真正正的好东西……”
老头儿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手里的铜钱。
“刚才，你打过我那只鸟的主意，看在你年老的份儿上，我可以不做追究。但你动这枚铜钱的心思，那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从一个孩子身上抢夺西，你不觉得丢人吗？你这张老脸，不打算要了吗？”
“喂喂喂，我不过是看看而已，至于言语这么恶毒吗？”
老头儿总算是回应了，就是这话说的强词夺理。
“你先把九儿放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她什么人？”
“我……”
稍作犹豫，我咬了咬牙：“我是他哥哥，她是我妹妹，满意了吗？”
“哥哥，妹妹？”
老头儿不屑的撇撇嘴：“口说无凭，证据呢？”
“证据没有，但是有证人。”这时，墨当归说了话，“我可以证明，他们就是兄妹，否则谁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轻易送人？”
“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点点头，老头儿话锋一转道，“但在我看来，东西贵重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孩子照顾好。你们看看这小脸儿，面黄肌瘦的，还有着小身板儿，怕是饭都吃不饱吧？”
这老头儿胡搅蛮缠的样子，让我愤怒不已，于是毫不客气的回怼。
“以前，九儿或许是受了不少的苦，但以后不会了，我能送她这枚铜钱，就也能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你养？”老头儿眯起了眼睛。
他这副嘴脸，看的我有些恶心，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养。只要九儿点头，以后我就来养她，保准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你说的？”
“我说的。”
“君子一言……”
“不见，我怎么觉得事情……”
墨当归轻轻拽了拽我，但我没有理会，冲动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再这老家伙面前弱了势。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掷地有声。
“好，很好。”
老头儿猛地拍下巴掌，随后摸了摸九儿的脑袋。
“小九儿，点头吧，以后你就有新家和亲人了。”
“是。”
九儿乖巧的点点头，朝着我和墨当归深深的鞠躬。
“哥哥，姐姐，多谢你们收留九儿，我一定会听话的。”
额……
这下，我彻底傻眼了。
合着折腾半天，这一老一小是一伙儿的？
合着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呗？
骗走了我的应运通宝不说，如今还要赖到我家去了？
骗子，全是骗子。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我早看出来这事儿……”
“马后炮。”
我根本就没给墨当归说完的机会，一把将九儿拉了过来。
“九儿，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亲哥哥。”
“嗯。”
小丫头点头，露出了清澈而稚嫩的笑容。
“奶奶的，二把刀怎么调教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看到九儿到了我的身侧，老头儿破口大骂。
“你认识我爷爷？”
“废话。”
老头儿吹胡子瞪眼，一脸的郁闷之色。
“你刚才说这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夸你呢。”老头儿就像只落败的公鸡，骂骂咧咧的道，“奶奶的，之前二把刀说你至情至性，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你还真是爱心泛滥啊。初次见面，就送出了应运通宝，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前辈，你们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墨当归忍不住了。
“还能是哪一出，赌博，老子输了。”说着，老头儿上下打量了墨当归两眼，“你是墨家的丫头，你爷爷死了没有？”
额……
墨当归一愣，虽然不悦，但还是做了回答。
“爷爷很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快死了也叫好？”老头儿直接乐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看来不服老不行啊，跟不上时代了。”
“您怎么称呼？”
这个怪老头儿，彻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古长空！
说道自己的名头，老头儿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古长空的古，古长空的长，古长空的空，听说过没有？”
“是您？”
墨当归的脸色猛然大变，而后恭敬的失礼。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未能认出您就是古井观的住持，还望海涵。”
“免了，老了，你们年轻人认不出也正常。”
说罢，古长空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落寞之色。
“还有，以后不要再提古井观这三个字了。”
“为什么？”
我本想问问他关于那位道长的事情，却不得不改口。
“还能为什么，古井观没了。”
“怎么会没了？”
“你小子废话真多，没了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香火不继，关门大吉了。另外一种是山门被血洗，灭门了。”
“前辈，您说什么，古、古井观被灭门了？”
墨当归的脸色变得惨白，话音都在打颤。
这次，古长空没再耍嘴皮子，而是面色悲重的点了点头。
“是，贫道无能，导致古井观被屠戮一空。”
“什么人干的？”我追问。
“不可说。”
“为何不可说？”
“时机不到，自然不可说。”说罢，古长空看了看喧嚣的街道，“或者说，在这里不可说。”
“如果您方便，不如去我的店里？”
“不了，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可是前辈……”
不知道为什么，墨当归显得比我还要着急。
然而，古长空根本不领情，直接摆手道：“等事情忙完，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会跟你们再见一面的。”
刷……
就在我和墨当归无计可施时，一道破空声突然临近，抬手一个纸鸟落在我的手中。
“不见，让他来见我。”
“前辈，给您的。”
接过纸鸟，古长空的脸色顿时一变，在纸鸟上面写下“速到”两字后，朝着我家的方向施以大礼。
“长空，即刻便到。”
起身之后，古长空又将九儿从我身边拉了过去。
“左右都是要去你家的，我将她直接带过去吧，也好让她先见见小祖宗。”
我没有反对，毕竟稍后还要解决黑胡子的事情，九儿跟着只会束手束脚。
但是，我必须问出盘桓良久的疑问。
“前辈，您在哪儿见的我爷爷？”
“不可说。”
“那您跟他打的赌又是什么？”
“……”
盯着我沉默良久，古长空才说道：“我想亲眼见一见，你是否是至情至性之人，又是否，值得我古井观一派押上所有。”
“为什么要押上所有？”
“你都知道，何必再问？”
看着他双目中的光泽，我明白了过来。
不出所料，古井观被灭的事情，与我写给白月亮看的那几个字是同根同源的。
甚至我爷爷的离开，也是因为那件事。
可我没想到的是，波及面会如此之广，起势又是如此之猛？
照此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诸如古井观被灭的事情，就要接二连三的上演了。
而我能做的，就是加快步伐，把脚下的那条路走的更宽更远。
“前辈，这场赌约，您认输了？”
“认。”
古长空毫不犹豫的点头：“但我是输给了你，而不是二把刀。”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九儿的。”
“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活到今天，我一共收养了九十九名孤残的孩子，古井观被灭后，我带着他们走遍了名山大川，把一个个孩子送到了可结善缘之地，几乎每一地的人，都提出过收养九儿。”
“无他，因为九二的天资最高，心性最纯，但都被我推脱掉了。”
“我的本意，是亲自来教授九儿，但我红尘业障缠身，始终下不了决心，直到在一处故地遇见了你爷爷。当时他把你吹得天花乱坠，于是我便想着过来看看。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了却了我一块心病。”
话说到此，古长空摸了摸九儿的脑袋：“既然话说到了这里，那就正式认下这个哥哥吧？”
“九儿，九儿……”
叫了两次没有反应，我们同时朝着九儿看去，却发现她正脸色苍白的盯着我的背后。
“九儿，怎么了？”
“大哥哥，我觉察到有人想杀你。”
“谁，在哪里？”我眉头一皱。
“在，在那个大房子里。”
九儿抬手，指向了远处金碧辉煌的酒店。
“他，他正在床上跟一个大姐姐打架。”
“那个姐姐都快喘不上气儿了，还说快使劲儿，弄死我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