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躲在掩体后一言不发,呼吸平稳,双眼只看得到那被白线牢牢锁定的守护灵。除此之外的战况,她一概不管。
然而,她在点线模式下上上下下扫描了守护灵好几遍,竟然无法找到它的灵核。
怎么可能呢?南方揉了揉眼睛,再次仔仔细细地查看着白笑身边近三米的范围,巨细靡遗。
还是没有。
烦躁感自然而然在心底升起。南方再次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狙击手最需要的就是平静的心境,但此刻,南方身上的土黄色防御罩被音波轰击得不断颤抖,一圈圈涟漪在表面荡开,让她心惊胆战。
如果希伯雅的言灵在这时候失效,那自己肯定会一瞬间被密集的音波刃撕碎。南方擦掉额头的冷汗,看着希伯雅瘦小的身体漂浮在书页中卖力地念着言灵,顿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是一个狙击手!是黑暗中的猛兽、是最让人恐惧的猎人,而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南方精神一震,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她忽略高高悬浮在白笑头顶时不时扔出一两道音波的守护灵,转而研究起那管长笛来——能够形成付丧神的笛子,恐怕也不是等闲之物吧!
白色线条以远超于大脑的速度分析着长笛的物质结构。
南方眼中,白笑、希伯雅、就连那大块大块的水泥断块也全都消失不见。她的面前只剩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长笛立体建模,白色的线条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交点密密麻麻地排布着。
分析物质和分析灵体果然不一样。南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瞬间几乎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垮,差点就失去了意识。
南方隐约发现自己的视野正在变红,想必是由双眼充血造成的。
状况很不好。南方咬了咬牙,紧张地活动着手指:这样下去,她的双眼恐怕会撑不住,就像第一次使用点线视野时一样。
立体建模上的白线不断滑动,南方的以惊人的速度在心中计算着线条的轨迹,十字准星在三个可能形成关键节点的位置上来回滑动。但若有心观察,可以发现她的滑动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锁定在了某个点。
可以开始了。
南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到此时,就连希伯雅念诵言灵的声音都被她人为地隔绝了出去。线条一条条翻飞起来,长笛模型土崩瓦解,只剩下无数飞舞的点和线,其中,一处颜色明显深处一块的白点在南方十字准星滑动的范围内上下漂浮着。
守护灵的灵核果然在长笛内部。
南方无暇思考,在掩体上架稳了枪,呼吸声越来越轻,远远看去,就像是摆好造型的尸体。
虽然白笑惹出了那么多祸事,但南方始终不能接受“敌对灵能者就是B级灵体”这个说法,更做不到将子弹射进活人的胸膛。然而,长笛就横在白笑胸前,要击破灵核却不杀死白笑,真是难上加难。
另一边,希伯雅一声尖叫,密密麻麻防御着的书页终于被劈开一道口子。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她的防御开始一片片瓦解。而受到规章的限制,斛黎也只能挥刀砍去从自己身边飞过的音波而已,希伯雅那边却完全帮不上忙。
豁出去了!
南方睁大眼睛,在白笑抬笛吹出一个前所未有高音的瞬间扣动扳机,子弹顺着预定轨道堪堪从数道音波间的空隙飞过,直飞长笛末端而去!
始终无动于衷坐视白笑发飙的守护灵吹笛童子,此刻却将南方的举动视作了对主人的攻击,张口长啸一声,一道前所未有宽大、将整幢楼从中撕裂开的音波向着南方当头劈来!
我无处可躲!
南方面色煞白,再次扣住扳机,想着利用点线视野下近乎逆天的分析能力破除这音波必杀技。
然而,一根白线却在眼前伴着并不存在的“嘣”一声断裂开来,断线头消散称粉末如同涟漪一般扩散出去,无往而不胜的魔眼状态,居然自动解除了。
同一时刻,南方惊诧莫名地看到圆形的空间裂缝在白笑背后张开,其中伸出一只手,眨眼就将她拉了进去。而白笑非但毫不恐惧,脸上反而绽放出了满是迷恋与惊喜的笑容。
不过,斛黎却连看都不看白笑一眼,抬手将黎明长刀掷向音波,同时抱起南方就地一滚,撞烂了一扇玻璃窗远远悬浮开去——他才不在乎白笑这个魔术师逃跑之后会惹出什么事来,空间裂缝背后的人是谁,他也同样没有兴趣!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那道音波伤到自己最宝贝的人儿!
“刺啦——”音波余韵划破了斛黎的风衣,顿时他手臂上拉出一条血肉模糊的伤痕。但斛黎却对手臂传来的足以令人麻痹的剧痛恍若未决,只是立刻用撕下衣摆将伤口潦潦包扎了一下,唯恐让南方看到那不过渗出几滴的青黑色血液。
做完这一切,斛黎一低头就看见南方红了眼眶,正死死盯着自己遮起来的伤口,眼底那一片晶莹,随时都会化作泪水低落。
他心疼地刮了下南方的鼻尖儿,亲吻她的面颊:“小南,我没事。灵能者的肉体可是很强大的哦。”
南方依然满面担忧,但刚要开口,就听走廊里平地惊雷般炸起一声:“抱着我女儿的兔崽子,你给老子下来!”
透过破了的玻璃窗,一名高大英挺的中年男子正抬头怒吼。
南方愕然地盯着他的相貌,终于吐出两个字:“老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