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黎虽说是灵能者,对妖魔鬼怪的传说却一窍不通。他疑惑地重复着,等待自己的小助手接着解释。
南方点一点头,指着自己拍的照片开始说明:“你看,木头都有木纹吧?古时候造房子的柱子,是完整的树干图上漆直接用的。但是上漆之后,就看不出纹路了呢。”说着,南方掏出水笔胡乱地将纸上的圆柱形涂成红色。
斛黎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古代的人很讲究风水,所以认为,如果木匠粗心地把柱子倒过来了的话,会引起柱子的怨恨。时间久了,就会形成逆柱。嘛……话虽是如此,但其实,那是两种不同的妖怪呢。”
“逆、还有柱吗?”斛黎带着无比认真的表情,说出的却话如同极品冷笑话。
南方的眉角不断抽搐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冷笑话是怎么回事?这世界上哪有分别叫逆和柱这种可笑名字的妖怪啊?
她越想越觉得囧,只得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来理顺思路:“逆柱的源头是中国古代的镇宅妖——就是那种得罪之后会导致家门不幸的妖怪。流传到日本之后,才形成了有了具体的形态。传说,某个商人家里有一根柱子颠倒过来,结果,他因为每天都听到‘好难受、好难受’的叫声,结果不堪而重负破产。最后才发现,居然是家里的柱子上长出了人脸,不停地*着。”
真是让人感到恶心的妖怪。斛黎撇了撇嘴,无言以对。另一方面他也奇怪,为什么南方对于妖魔鬼怪会有那么浓厚的兴趣——那分明是他们的敌人。
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南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的样子意外的性感,看得斛黎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南方羞涩地拢了拢散开的头发,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只能盯着指间转个不停的铅笔,继续道:
刚刚提到的,是‘木妖怪’,应该就是村人供奉的柱子神的原型;逆柱的另一部分日语直译过来的话是‘叶妖怪’,意思是‘窃窃私语之妖’,传说它会操控人的梦境,则是我们遭遇的对手呢。”
斛黎颇为玩味地咀嚼着她的话:“没想到传说会变成真的啊?”
“妖魔是灵子组成的、而灵子是从人脑诞生的啊!”南方摇晃着自己的手指,大胆地猜测,“说不定,每一只妖怪都是因为有人希望他们存在,才会出现的呢?”
“哎……是么?那么我又是谁……”斛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话尾含混不清地化在空气里。
但南方却看得到他眼底浓浓的一抹迷茫,只觉得心被什么用力刺了一下。南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一板一眼地为他灌输作为除灵组成员所必须的知识:“灵——在古文里是‘有思想、有智慧’的意思。人的感情,不论悲伤、快乐还是信仰,其中的一部分都会变成灵子。大量灵子在一瞬间浓缩并受到外界环境的压迫,就会形成灵体。目前我们所知道的灵体,几乎都是由强烈的情绪积淀形成的。”
斛黎回过神来,见到她绷紧笑脸的严肃模样,不禁失笑,接过话头道:“,也就是说,村民长年累月的信仰、加之偶尔生出的‘柱子神根本不可靠’的怨恨心思积淀起来,源源不断地为逆柱提供了能量。”
斛黎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从一个灵能者的角度思考其这次事件:也就是说,他们需要用有限的灵力和体力,去与几乎有无限能量随时可以获得补给的妖魔战斗么?
“好棘手啊。”南方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地翻动着手机通讯录。她并不是要临阵脱逃,但如果妖魔诞生出自我意识,就被列入A级灵体的范畴——对付那种破坏力惊人的妖魔,已经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够插手的了吧?
然而,斛黎果断地按住了手机屏幕,声音中隐隐透出威胁的意味:“小南,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哟。”
“可是——”“巡逻员有义务汇报一切C级以上的灵体行踪?别开玩笑了。”她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斛黎冷笑着打断,并被夺去了手机。
“斛黎,你!”南方一时气结,忍不住斥道,“我的工具都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
“哼,是这些么?”斛黎手一挥,空间裂缝中,出她的雕刻工具、大量子弹以及秘方墨水噼里啪啦下雨般落在床上。
为、为什么连这些东西都……南方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整理的时候我就觉得,还是准备齐全为好。”斛黎的笑容中透出傲然得色,仿佛为断绝了她最后的借口而得意洋洋。。
就算是任性,也适可而止吧!你真的以为自己无敌了么?
南方在心中怒吼着,恶狠狠地抓起雕刻刀挥舞,但很快就沮丧地收回了手。
真是的……斛黎这家伙,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我是在担心他吗?
南方咬牙切齿地抓过一枚圆形炮弹,描绘起结界图纹来,仿佛手中的结界弹就是身后那人的化身一般,刀刀都是狠狠地刻。
斛黎不说话,如同监工般站在她身后纹丝不动。南方头也不回,分神道:“要消除村民的庞大信仰,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将逆柱和外部的灵子隔离开来。不过结界弹的使用要求非常严格,稍有偏差就无法构筑独立空间,所以,我必须依靠眼睛里的那种力量。”
她以此为借口逃避与逆柱正面交锋,而斛黎也懒得戳穿,只是满不在乎地一笑:“参不参与战斗是你的自由。但是,小南,通风报信的话,我会把你杀掉哦。”
玻璃一般美丽无情的酒红色眼珠,瞬间成为南方脑海中唯一的画面。浓浓的杀气犹如实质,缠绕在她的身边。
南方心虚地低下头,
将陶瓷雕刻刀伸进墨水瓶里沾了沾,喃喃自语着不知是在问谁:
“这次也能活下来的吧?”
“嗯。小南由我来守护。”
南方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刻画魔纹,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明亮得如同春日的阳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