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扒在窗口过了老半天,直到最后一缕日光沉入西山,她才筋疲力竭地落回地上。
方教授和他的同伴们的精神状态很差,每个人都濒临崩溃。
只是,按照方教授的说法,村民们虽然将他们拘禁起来,但是每天不论饭菜还是换洗衣物,,都丝毫没有亏待他们;生活用具也会经常更换,只是单纯地不提及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而已。这样看来,如果只是精神萎靡的话还说得过去,但大家都是一副半条命归西的状态,就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虽然南方询问他们“村民们是不是对你们做了奇怪的事情”,可得到的答案却是“问题并不在人的身上。”
再进一步逼问的时候,教授却小心翼翼地不肯多说,仿佛怕被谁听到一般。
对此,南方无能为力之余忍不住腹诽:他们一个个都神经兮兮的,叫她这边怎么救人?
最后,南方是在是忍不住怒气大发雷霆,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去。
可是现在后悔了。
南方看看被抛在背后的小山头,无奈地叹息:奇怪,从孩子们古怪的游戏结束后,自己就似乎有些不对劲——易怒、焦躁、妄下定论——这些都是早在许多年前,就被自己抛弃了的缺点、被磨平了的棱角,如今居然一一重现。
山林里头天黑得早,阴影从背后铺天盖地直追上来,仿佛要将她整个儿吞噬。
南方重新从木栅栏下钻回村内,惊魂未定地一拂额头,才惊觉自己已是冷汗淋漓。
果然很反常。
南方将有些湿漉漉的衣服略微提起,烦躁地走到村子中央的小广场——那里也有一座伞居。
在伞顶下干燥的地面铺开白纸,南方执笔绘制起了建筑结构图。
“这块儿可不是这么画的,该再斜上去一点。”一只粗壮的手越过南方的肩膀,隔空指了指她的画纸,“对对,就是这里,还有,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折角。”
“阿吉师傅。”听到熟悉的声音,南方回过头去笑眯眯地朝着拖拉机司机点头示意,并按照他的提示修改了草图。
阿吉在她身旁地坐下来,嬉笑着问:“我说小姑娘,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你看得那么认真。”
“一点都不好玩,相反的,非常无聊哦。”南方说着,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事实上,她何尝不想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把心思都花在梳妆打扮上呢?可惜命运弄人,进入了除灵组,她这一生就再也不是平凡人。
阿吉师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露为难之色,挠了挠后脑勺,旁敲侧击道:“你啊,如果是要写文章,那调查哪里都好啊。大叔劝你们赶快离开这村子吧。”
南方一扬眉头,隐隐有些怪他放马后炮的不满在里头。
阿吉并不是表面那样憨直,一眼就看出她的意思,苦笑道:“唉唉,俺也刚才知道,这村里的人又做了非常乱来的事情。现在这情况,一不小心就会往了不得的方向发展呐!”
“我想,只要我们乖乖听话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南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忽然话锋猛然一转,阿吉师傅,我问你个事。那些小孩子们口中说的‘柱子神’,是不是这里的祠堂供奉着的东西?”
阿吉愣了一下,顿时警惕起来,如临大敌地看着她,不敢轻易回答。
“怎么了,阿吉师傅,难道这是不能提的吗?”南方把玩着自己脸颊边的发丝,笑容中有着一丝冰凉的妩媚。
“倒也不是不能提,就是……哎,这村子里信奉的哪里是神仙啊,根本是妖——”“阿吉!”老村长颤抖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天而降,吓得司机师傅将剩下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不是阿吉师傅的问题,是我缠着他说的。”南方略感歉意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站起身来跟着老村长他的屋子走去。
没有看到斛黎,南方不禁有些疑惑,顺口向村长打听。老村长拄着拐杖,辛苦地咳嗽了两声,道:“啊……那小伙子先睡下了,晕车也是会后发的,哦?”
“恩,完全有可能。”南方满脸堆笑,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却在村长转身的瞬间满面愁容。
后发性晕车?我还病毒潜伏期呢!单手按在腰间,冰凉坚硬的枪柄让南方稍感安心。
这个村子,就仿佛是别人搭建起来的布景一般缺乏真实感。南方甚至诞生出即使把整个村子毁灭也没有人会怪罪的可怕念头来。
后村小孩子们的歌谣到现在还在脑袋里不断回荡,如同魔音。
南方看着自己的脚尖,无声地叹息:似乎不知不觉中,他们又卷进了不得的事件里来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