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家军事学院,大校场。
这里一片人山人海,围绕着十几个主席台,大量的人喊叫着。
“我出五千两。”
“我出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各种出价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且都是五千五千的往上加,仿佛他们手中的都不是银元了,而是以前如同废纸般的宝钞。
“我出十万两!”
一个惊爆的价格忽然从一个地方蹦了出来,迅速压到一片,让整个江苏拍卖区瞬间寂静下来,所有参与拍卖的人都傻乎乎的看着叫价的人。
此时拍卖的松江府的水泥供应,松江布天下闻名,如今又有了唯一接到过西洋人的上海港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地方发展的潜力,若是能够拿下水泥供应的名额,无疑能抢先一步。
“我出十一万两。”有一个人站起来喊道。
“十一万五千两。”前面喊出十万两的人不肯放弃,继续加价。然后陆续又有其他人加入进来,价格一路走高,很快就突破了二十万两,然后是三十万,最终定格在三十四万五千两的界限上。
这个价格,远远的超出隔壁其他省份的拍卖,只能说,江南的有钱人太多了。
“三十四万五千,还有没有人加价的。”内府的官员兴奋的喊着,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拍卖的就喊出了如此高的价格。
“三十四万五千两,成交!”等待几秒后,见无人在参与抢夺,内府的拍卖官员立刻兴奋的落锤,然后将一张加盖了内府令大印的资格证书颁发给了出价者。
接下来,便是下一个府的拍卖了,虽然没有松江府这么多,但成交价最少的都在十五万以上,平均在二十万左右。
这种拍卖会,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与,一掷千金的快感,旁人羡慕的眼神,炽烈的气氛,让他们深深的陶醉其中。
看着热闹的场面,朱由校笑的很欣慰,而他和王常月的对话,却截然相反。
“一百万就花没了?”他吝啬的问道。本来朱由校是挺土豪的,但是全国筑路计划一开展,他就发现自己钱还是不够多,三千万两只是初步的预算,后面要多少,谁也不能肯定,这种情况下,他也小气起来,锱铢必较。
“你们道观不是有香火钱么,没有补贴?”
“我的陛下啊,这可是在全国铺开道观啊,才花了一百万两已经很节省了,更何况陛下你还要培养会医术的道士,这里面的花销可就大了。”王常月忽然换了张脸,开始叫苦。
“陛下,你这拍卖一个府的水泥供应就二十多万两,只要五个府就够我们天帝观花销了,还请陛下大开方便之门,这也是为了传教事业的便利么。”
“老泰山,舅舅,你们开价多少?”朱由校忽然扭头,看向了不相关的张国纪和王升两人。见王常月疑惑,他笑着解释,“他们的开价多少,朕都给你。”
都给我!
王常月登时兴奋的盯着两人,一脸的期盼,那副样子,就差在脸上写到,开高点,开高点。
“嘿嘿!”张国纪和王升两人冲着王常月难看的苦笑了下,心底甚至有些微的埋怨皇帝,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心底不住的盘算着,到底出个什么价位合适,既能满足皇帝,又不彰显自己财富。不过,到底还是张国纪人老成精,自从心思扑在了经商赚钱上,对此就灵敏了许多。
他笑着问道,“陛下,这价钱,是如外面那些人一样,当场给付呢,还是能款许一二,等到赚到钱之后在给付。”
嗯?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朱由校好笑的看着自己便宜岳父,对方打的心思他一下就看明白了,这个出价对于朱由校来说,多少都无所谓,反正都给了王常月,和自己就没干系了。
但对于两人来说却不一样,开低了得罪王常月这宗人令,开高了先不说自己能不能给的起,就算给的起,不是摆明的告诉皇帝,自己很有钱么。在皇帝面前炫富,自古都没有好下场。
“朕允许你们之后再付钱,不过初期得给十分之一。”朱由校想了想道,“这钱毕竟是给王道长的,他如今可是等米下锅,不能拖太久的。”
“如此……”张国纪沉吟了下,看向了王升,后者给了个大大的笑脸,“一切都听国丈的。”王升有自知之明,让他和皇帝讨价还价他是做不出来的,那这样还不如将主动权让给国丈,自己落个清闲,反正自己是皇帝的舅舅,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坑了他。
“那这样,陛下,老夫以为,这价钱当为一百万两银子,老夫和国舅各出五十万两。”张国纪吐出了一个令王常月大大惊喜的数字。
“国丈大人不错,真不错。”他连连称赞道。
朱由校颇有深意的看了自己这便宜岳父一眼,含笑道,“既然是国丈大人自己顶下的价钱,那朕就不反对了,等今天过去,老泰山将十万两给宗人令,之后凭着宗人府的收据到内府去拿技术,然后配合工部开始筑路生产。”
“好嘞!”张国纪笑呵呵的应下来,终于拿下了一门生意,而且还是颇为长久的生意。不过,这还不够,想到这,他又看向了王常月,听说这位道长在为陛下培养医生?那肯定手中有很多的药材,或者需要很多的药材,这也是一门长久的生意啊。
“道长,借过一步,我们商量商量交割的事宜。”张国纪笑眯眯的拉着王常月去了旁边亲近,将皇帝让了出来。
“陛下,微臣对原道圣训有些地方不解。”张显庸借机上前一步,请教问题。
“哦,有何不解的地方?”朱由校大奇,这原道圣训就是他和张显庸、王常月三人编篡的天帝观根本经典,如今编篡者竟然还有不懂的地方,这开什么国际玩笑。
“陛下,是这里。”张显庸掏出一本原道圣训,指着一处,低声的问道。若是让人听到,他这个编篡者还有不解的地方,那就要遗臭万年了。
“哦,原来是这里。”看到张显庸指的地方,朱由校恍然大悟,“你要理解这里,就得回归到最初,原道圣训的第一句,这是所有主旨的出发。”
朱由校一一讲解着。
张显庸不明白的地方,都是他亲自定下的,里面很多的内容和含义,他都是直接照搬后世西方的一些哲学观点和马列的观点,将其想通且符合自己要求的地方糅合起来,堆砌在一起。
朱由校本身学问并不深厚,如此堆砌,学习者深究之下,自然会感觉到别扭、不自然的地方。
“好了,都差不多了,朕当时也是灵光一闪,才有这些观点的,里面的道理自然有不通顺的地方,爱卿还要多费费心,研读修改。”大概半个时辰后,朱由校擦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
终于糊弄过去了,真不容易啊。
“是,陛下,贫道定然潜心研读,将原道圣训编篡的尽善尽美。”张显庸一副愚公移山,潜心学问的样子,看的朱由校有些担心。
他忍不住出言道,“爱卿着相了,任何教派,其经典根本不可能尽善尽美,我们需要的也不是完美的经典。”
“嗯?”张显庸疑惑的抬头,天帝观就是皇帝让他们两个合流传播的,原道圣训也是秉承着皇帝的意思编篡的,如今怎么都不重要了?
“呵呵。”朱由校笑笑,眼神眺望远方,“任何宗教,归根到底,都是导人向善的,为何要导人向善,是因为自然是残酷的,生存是残酷的,若是不善,那人人冷漠之下,便是如狼群野兽般弱肉强食,而这样,最终人也只能泯然在世界万千生物当中,而不会如现在这般,为天地之主。”
“人性自私,若无纲常伦理孝悌,则无人赡养孤老,久之伦常崩溃,人性贪婪,若无约束,地主定然不顾一切的剥削佃农,久之社会崩灭。人与人之间,乃是官场,任何都讲究利益,赡养父母是,抚养子女是,效忠皇帝是,而宗教,道德,只是给这些源自利益的行为,披上一层外衣罢了。”
“一层华丽、温和、能让人接受的外衣。”看着张显庸,朱由校的语气温柔,但言语之间的东西,却是那么的残酷,仿佛将一个人拔了衣服,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一样。
“所以,原道圣训有漏洞,有别扭很正常,这并不影响什么,与其将精力花在这上面,还不如花在人员的培训上面,当他们真正的明白这些明白宗教的使命,才会发自心底的去维护这层外衣,去完善这层外衣,去充当这层外衣。”
“真正的教义,天地面前,人人平等就够了!”
“天帝面前,人人平等!”张显庸喃喃的念叨着,眼神从迷茫渐渐转为清亮,继而是大彻大悟,随后便是一片宁静。
这宁静,和外面喧嚣的拍卖争夺,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别具风味。
【作者题外话】:姗姗来迟的一张,写的凌乱,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