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后,朱由校深深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就是太张扬了,所谓过犹不及,就算他是想要获得万历的重视,但还是做得太过了。
枪打出头鸟!
这个前世他早就明白,却总是忽略的道理,如今已被王氏用生命深深的篆刻在他心底,时刻不敢或忘。他的禁足,也是同样如此。若不是高傲自负,目空一切,他岂会亲自动手去杀人,结果人没杀到,自己还落了个极为被动的地位,最后用这种弃卒保车的招数,来平息所有的事态。
虽然他也认为,来到这里后比之呆在慈庆宫要便利有用的多,但依然掩盖不了,他是被迫的性质。吃一堑长一智,做了一回出头鸟被打后,他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因此,来到这里后,他并没有急着展开火药火枪之类的研制,只是细细梳理了下自己脑海中的知识,和练兵有关的被他拿来编篡步兵操典,至于其他的,技术、制度类的,整理好后放置一旁,留待以后启用。而名著理论类的,则自己细细品读,提高政治军事休养。
“书编好了,就等机会降临,派上用场了。”摩挲了一会书籍后,朱由校有些期待的想到。他等的这个机会其实就是历史上万历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按照时间,此事发生在万历四十二年,五月初四。而此时,已经是四月下旬了,满打满苏,最多也不过只有十天时间了。
太子朱常洛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夭折,心情十分郁闷,却又不敢出去散心。而郑贵妃也不知是何缘故,似乎偃旗息鼓了,一点动作都没有。整个后宫,一时间海晏河清,一派和平风光,一点都看不出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这让朱由校有些担心,害怕梃击案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会如实发生。
当然,后宫平静不代表朝廷平静,齐楚浙三党和东林党的争斗如火如荼,战况激烈,在三党合力之下,利用李三才案和熊廷弼案,将东林党打击的,节节败退。东林党的几个巨头,面对这种全面溃败的情况,根本止不住崩散的势头。
朝廷中党争的情况,又让他看到了丝丝希望。
据他从脑海中一些对梃击案分析的文字来看,此事背后有东林党的推手,他们利用了郑贵妃的愚蠢,整出了一出这样的闹剧,不为别的,只为利用国本之争转移视线,止住东林党目前溃败的局势。
“再等等吧,我就不信那些老狐狸能看着自己就这么被扫地出门。”舔了舔嘴唇,朱由校压抑住了心中的期待,而后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递给旁边的刘时敏。看着恭敬接过书本的中年太监,他忽然又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从脑海中的资料,朱由校已经知道这个太监的名字为什么会让他耳熟了,这个文笔非凡的太监今后会是魏忠贤的人,而后会改个名字,叫刘若愚,写了一本宫廷史书——《酌中志》。
“时敏…….”看着气质有些儒雅的刘时敏,朱由校心底一阵兴奋,那种得意的玩味笑容再次出现。谁知他的这个笑容却让刘太监心底一颤,浑身打了个哆嗦。每当小爷露出这样的笑容时,总会有些奇怪的事情法身,有的时候屁事没有,但有的时候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记得最近一次这样的笑容,还是这本步兵操典刚刚写出一部分的时候吧,小爷就露出这样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却令熟悉人都发麻的表情。而后果不其然,所有的太监,包括他们三个,全都被拉出来操练,严格的按照步兵操典上的规定训练。
按小爷的说法是,没有士兵,那就用你们凑数,反正也只是队列训练,不需要多大的体能。自那之后,这里所有的太监都开始了闻鸡起舞的悲惨生活,每日都被队列和持枪行进给充斥着。
想到这,刘时敏整个人又哆嗦了一下,不过他心里还有有点期待,期望自己能碰到那位数不多的几次屁事没有的机会。
“小爷……”刘时敏哭丧着脸,浑身哆嗦着,就差没跪地求饶了。
“无事!就是想给你改个名儿。”看着更打了摆子一样的刘时敏,朱由校有点想笑。自己这个笑容的杀伤力,他也渐渐明白了,也曾经想要改过。但是每当想到这种创造历史,改变历史,干涉历史的举动,他就忍不住兴奋起来,这样的笑容就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改过几次没效果之后,他就不管了,放任自流,反正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习惯。
“请小爷赐名!”一听是这个,刘时敏立刻松了口气,只是改个名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看来自己蛮幸运的,碰到了屁事没有的机会。他心中暗暗想着,却不影响手头的动作,立刻三跪九叩,大礼参拜下去。
“不若就叫刘若愚吧!”朱由校笑眯眯的说道,脸上那种得意、玩味的笑容越加明显了。不过知道了具体细节的刘时敏却不怕了,只是在心中奇怪,若愚这个名后面蕴含着什么意思。
“谢小爷赐名,老奴以后就是刘若愚了。”刘时敏,以后就是刘若愚了,再次跪拜谢过赐名。
“嗯,我希望你人如其名,要愚一点,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就不要到处说了。”朱由校眼中寒光一闪,紧紧的盯着刘若愚。步兵操典这个东西,干系太大,若有明眼者,能从这里开出太多的东西。
“是,小爷,奴婢以后绝不会和任何文人谈论这些东西。”刘若愚大声的应承道,口号喊得震天响。而他心中却想道,果然这些奇怪的符号干系重大,小爷都借改名来提醒我了,以后自当谨记,绝不泄露出去,妨碍到小爷的行事。
不过,若是以后小爷想推广这些符号,作为尽得小爷真传,第一个学会这套符号的人,说不得也要在这文坛盛世上留下一笔了。想到深处,刘若愚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丝的陶醉神情。
“那就好,下去吧。”盯着刘若愚的脸,朱由校有些狐疑。不过他还是将信将疑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几年在他的调教小,这些太监终于知道保密的严重性了,或者说是知道他对保密的看重,只要是自己讨论过的东西或者说过的话,一句多不敢外传。
当初跟他来到可是有近三十名太监,而今去只剩下二十四名了,其余的全都是因为泄禁中语的罪名被他杖杀,几条人命下来,什么规矩都学会了。人少了不够干活之后,他又补充了一批火者,这些人算是他的外围专门用来干杂活的。
“对了,去吹紧急集合的哨,步兵操典大功告成,应该庆祝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朱由校对着还未离开的刘若愚又吩咐了一句。
听到紧急集合这四个字,还未完全跨出房门的刘若愚当即一个呲咧,差点摔倒。好在他反应及时,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形。
“是,小爷。”站稳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吐气开声应道。
“嘟嘟~嘟嘟~嘟嘟~”三声长哨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响起。随即便是一阵蹬踏踢动的声音,咚咚几声后,一身青衣的年轻宦官们便从校场旁边的一栋阁楼上面纷沓而出,在两个头领的带领下,迅速站好,然后开始报数。
“1、2、3…….”报数声在空旷的校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每一声报数声之间连接的非常紧密,此起彼伏,虽然宦官们的嗓音尖利,但依然透出股雄壮之美。
很快,两个领头之人整队完毕,依次跑步朝着笔直站立在校场中央的朱由校跑去。借着渐渐升起的月光,可以看见,这两个领头之人竟然是魏忠贤和王承恩。
“报告殿下,训导队第一什紧急集合完毕,应到十人,实到十人,请指示。什长魏忠贤!”跑到朱由校面前后,魏忠贤啪的一个立正,而后单膝跪地,行了个军中的跪拜礼节。
“按原计划进行。”身穿明黄色戎服的朱由校看起来威严无比,一米五多的身高,强壮精悍的身体,让他和众多成年太监看起来差不多,若是不看其面容的话,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家门中的顶梁柱,虽然这个顶梁柱矮了点。
“是!”大声应诺后,魏忠贤起立,转身跑回。而后就是王承恩前来禀报。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三分钟,集合完毕后,包括两名领头太监在内的二十名宦官,开始了操练。各种口号从两名太监中响亮的喷出,虽然因为生理原因而有些尖锐刺耳,但却仍隐隐的透出一股铁血的强悍。
看着动作整齐无比的二十名太监,朱由校欣慰的笑了下,这算是意外之喜。起初他只是想要验证下自己编写的步兵方阵训练法,拿这些太监做实验,看看口号命令什么的有没有和这个时代的习惯用语冲突,结果却训练除了一伙子标兵。
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些太监的动作有些绵软无力,但却非常整齐标准,用来做做样子和示范却是够了。
“平矛!杀!”雄壮的呼喝声传来,看着成一个小方阵的青衣宦官,朱由校开心的笑了,这些可以作为最初的教官来用,能省下不少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