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忽然,一阵震颤的声音传来,随后,便是守卫士兵的大声呼喊,而后,震颤声音渐渐消失。
“将军,天使驾临,请您出去接旨。”一个卫兵跑进了汇报,打断了俞咨皋想要进入营帐的想法。
“陛下的旨意到了。”俞咨皋高兴的喊了一声,转而,他又疑惑起来,“这圣旨来的也太快了吧。”他三天前才发出了公文,此时算算时间,才刚刚到北京。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俞咨皋带着一群将领,整理衣衫,出得营门。
营门口,一青衣太监正手持卷轴而立,看起架势,应当是真的天使。自发布禁阉令后,所有皇宫中的太监都统一了穿着青色衣衫的宦官服,再也没有以前大太监那种绯袍成群的现象。
一群人从营门口出来很是显眼,青衣太监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甩下摆,高举黄稠卷轴,尖着嗓子喊道,“圣旨到,海军将军俞咨皋接旨。”
“老臣俞咨皋接旨。”当先打头的俞咨皋立刻双膝一弯,跪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将领也呼啦啦的跪下一大片。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一长串的圣旨被念了出来,上面写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但却饶了几个弯。开始时说俞咨皋有负圣望,折损了这多的海军士兵,但念其劳苦功高,从龙甚久,命其戴罪立功,剿灭东南匪患,为便利行事,特命其为江南战区司令,统帅南直隶、浙江、福建三省兵马。
一番先抑后扬,先敲打在重用的手段,令俞咨皋的心情忽上忽下的,也让他经历了多种心情,而到最后,任命他为江南站战区司令时,则只剩下了对皇帝不杀之恩的感激。
“臣定不负陛下期盼,剿灭匪患。”俞咨皋行着三跪九叩之礼,而后高举双手,接过了圣旨,然后好生收藏起来,这封圣旨在他完成任务后,还要交还回去的。
“将军真是深得圣心,圣眷优渥啊!”沈有容有点拍马屁嫌疑的说道,自家将军大人绕了一圈,到最后不仅没有半点损失,职权还扩大了很多,真是有福啊。
“哪里哪里,是陛下可怜老夫,多给老夫一次机会。”俞咨皋捻须微笑,表情淡然,但从他微微翘动的胡须上来看,显然心中极为受用。
“好了,不说笑了,一起回去,好好款待下天使。天使远道而来,想必累了,休息下后,我们为天使接风洗尘。”俞咨皋大手一挥,带着手下诸将,迎着传旨太监就往里走去。
只是,他今天注定事务繁多,走不到几步,就又有卫兵来报,“禀报将军,营门外有一骑人马,自称锦衣卫指挥使,欲求见将军。”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他怎的也来江南了?”俞咨皋喃喃自语,神情间有着说不尽的疑惑。
走在他身边的青衣太监听见了他的话语,主动解释道,“俞将军,咱家在宫里时,旁听过陛下处理政务,陛下派骆大人来江南,是来抓捕勾结盗匪的叛逆。只是没想到咱家到了宁波,骆大人也跟着来了。”
“这样啊!”俞咨皋恍然大悟,“将他们带进来。”他转身对卫兵说道。
“是!”卫兵退下,不一会后,七名骑士被领了进来。
“俞将军。”骆思恭笑着抱拳见礼。
“骆指挥使!”俞咨皋回礼,“不知指挥使大人前来有何见教。”他笑意盈盈的问道,“莫非是陛下让指挥使大人过来负责此次的情报侦缉工作?”
俞咨皋这纯粹是开玩笑,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在万历三大征的朝鲜战役当中,锦衣卫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这是锦衣卫难得的正面事迹,也是骆思恭平生最为自豪的事情,因为他就是当时锦衣卫的指挥使。
果然,说起这段往事,骆思恭果然高兴起来,他哈哈大笑道,“老喽,老喽,往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夫此次南下,是奉陛下旨意,来抓人的。”
“哦,是何人啊,值得骆大指挥使亲自出动?”俞咨皋带着一丝吹捧的说道,对于这种情报头子,还是保持一定的敬意为好。
“嗨,整个江南地界,有谁值得陛下如此兴师动众啊!”骆思恭压低了声音,“一门两国公的那位啊,东厂密报,对方和那群盗匪有勾结。”
“这次我转道来宁波,也是因为这位主,南京坊间风传,这位已经囚禁了兵部尚书熊明遇,怕是已有反意。”骆思恭张嘴爆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魏国公已有反意。”俞咨皋听闻,当即大叫道,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也难怪他如此,在大明人的观念中,与国同休的勋贵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人,尤其是效仿云南沐家的魏国公府,世代镇守南京,统帅南直隶兵马,是最最不可能叛乱的。
俞咨皋惊叫出声,让其他听闻的也都震惊无比。
“这怎么可能?”沈有容一脸失魂落魄的说道。
“是啊,魏国公怎么可能谋反呢?”一向镇定的秦良玉此时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这只是猜测,南京锦衣卫千户所已许久没有和本官联络过,加之如此传闻,本官对南京已有点风声鹤唳,故而转道南下,想借助俞将军了力量,点检南直隶卫所兵马,削其羽翼,而后在实施抓捕。”骆思恭说着自己的打算。
“不知俞将军可能助本官一臂之力。”骆思恭抱拳行礼。
“这…….”俞咨皋有些犹豫,毕竟对象是魏国公,事关体大。而且,自己并没有得到圣旨,要协助锦衣卫抓捕对方,如此牵涉进去,怕是不妥。“骆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魏国公如今仍是南京守备,我等武官牵涉进去,怕是不太妥当。骆大人既然身负圣意,依照圣意行事便可,不需我等介入。”
俞咨皋委婉的推脱,让骆思恭大失所望,只是他仍然努力劝道,“俞将军,并不是要将军牵涉其中。将军不是要点检三省兵马,剿灭匪患么?既然点检兵马,那么从南直隶开始也并无错处,想必陛下并无规定将军从何地开始吧。”
“那也罢,权当是给骆指挥一个面子,本将军就从南直隶开始点检兵马吧。”话说道这个份上,若是俞咨皋还不同意,那就是摆明了和骆思恭不对付,略略思索下,此举对自己并无害处后,他便答应下来,卖对方个顺水人情。
“哈哈,多谢将军相助,将军大恩,本官定然铭记在心,不敢或忘。”见俞咨皋答应下来,骆思恭大喜,在情报的比拼上,锦衣卫渐渐落於下风,此次来东南抓人,定然要扳回一局来,不然万一惹得皇帝震怒,想削夺东厂职权那样对待锦衣卫,自己可真就是罪人了。
“无妨,无妨,本将军也只是顺手为之罢了。”俞咨皋笑着寒暄道。他说的简单,不过骆养性却不会当真,顺水人情也是人情,要还的。
“哪里哪里,以后用的上本官之处,将军尽管开口。”骆思恭郑重的说道。
“哈哈,骆大人言重了。不说这个了,这位是京师来传旨的天使,想必骆大人也是见过的,走走走,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下两位。”卖了个人情给锦衣卫的头头,俞咨皋是相当的高兴,他手一引,带着两位贵客,往军营内部走去。
然而,走了没几步,后面又是一阵凌乱的喊叫声。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
“来人止步,再往前闯来便不客气了。”
呼呼喝喝的声音表明,似乎有人在强闯军营。
这阵喧嚣很大,让俞咨皋再次停步下来。他转过身,怒气冲冲的往营门出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老夫不过是想要进营帐而已,怎么接二连三的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前面两位也就罢了,老夫惹不起,你这第三者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来路,竟然敢直闯军营,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天就给我留下吧。
带着愤恨,俞咨皋大步往外走着,而其他几位客人见此,得,跟上去吧,主人都过去了,我们这做客的怎么好意思呆在后面不动呢。
是以,俞咨皋带头,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再次往营门而去。
只是,到了营门处,入目所见,却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跌倒在地,而自己的卫兵正扶着他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血是你们造成的么?”俞咨皋皱眉的问道,现场的情形十分的诡异,他走到这也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出这么多血呢。
“回禀将军,这些血是此人来时就有的,他冲到营门前便从马上跌落下来,小的见他穿着锦衣卫的服饰,嘴巴中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怕耽误事情,故扶起来打算送去救治。”卫兵不卑不亢的将事情经过清楚的讲述出来。
“锦衣卫服饰?”不等俞咨皋反应,骆思恭却是一脸讶色的闪身出来,上前查看。
“许显纯?”看清来人的脸庞后,骆思恭脸色大变,急迫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南京发生了什么?”
“大人,骆大人,是你么?”许显纯虚弱的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后,他激动的喊道,“大人,徐弘基勾结王思远,起兵谋反,如今已经占领了南京城了。”
魏国公反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轰隆隆的在众人的脑海中炸开。
【作者题外话】:感谢“嚣张大叔”等人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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