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3
中国 海南
13:10
随着骤风乍起,舒展注意到那些游走在沃尔夫脸上的白色风团突然止住了,随即连贯成片最终凝固成了一张白脸,与此同时,他环抱在胸前的双臂突然外撤,就像要奋力挣脱开束缚他的枷锁一样。舒展平静的心猛地一紧血跟着骤然一冷,他衔着香烟的左手不由得抓住了那只玻璃砖状的烟灰缸,而闲着的右手则在刹那间移向了后腰,下意识弹开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那支P99如砂砾一般挂手的枪柄。
此刻,只要那两支漂亮的柯尔特从沃尔夫的怀中露出一点点光来,舒展已然粘住枪柄的指肚就能即刻甩出那支P99来,刚刚看过了沃尔夫的出枪速度,因此他有把握超过笨拙的“大白鲨”。因为,他通常是在枪体的飞行的过程中才会抓住枪柄的,并且会借着手触枪柄*实的一刹那狠压虎口借此扣开保险,这样,当枪管摆平枪口对准目标的时候,子弹就能顺势出膛了,这种近距离的点杀他从不失手,这正是他配带这支轻便P99的理由。
但是,他终究没能等来那个时刻,沃尔夫的两手像是给外力牢牢绑缚住了似的,那两支时髦的柯尔特竟然重到了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拽出胸口。此刻,人高马大的“大白鲨”就好像一头撞进了粘网里,他的表情和动作全都定格在了入网之后拼命挣扎的那一刻,而他在这个拐点之后的所有表现较之此前几乎判若两人,犹如从峰顶失足落崖一路直坠谷底,于此同时,他眼中的凶悍也随之黯淡成了一点,最终变成了烟蒂熄灭前那微微闪烁的余烬。
一股劲风从舒展的身旁掠过,锐利的风势撩动了他的发髻,发出像箭矢一样的啸音,风头驰过时催生出一点寒星迫空而去,落点刚好嵌在了沃尔夫宽大的额头上,弹着点的轮廓清晰圆润色泽鲜艳如血,如同朱笔圈点的一样。直到这时舒展才听到身旁微微发出的扑的一声,弱到好像轻抖拂尘一般。再看沃尔夫时,就见他的大脑袋猛的往后一甩,盘腿打坐的身躯像遭电击似的往起一挺,堪堪就要站起来似的,但起至半途却失去了动力,随即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跟着便往侧面一翻好像一滩烂泥一样颓然倒地。
舒展的手停留在磨砺感十足的枪柄上没再动作,他明显的感到有一股*爆燃后的气味从身旁飘过,很显然那是随着子弹一同出膛的烟气,*压制得了枪火爆裂的声音,却无法稀释那道声光所产生的气味,它明白无误的表明了,一次闪电般的出枪和一记点穴般的狙击,都只在这一瞬间里就结束了,它几乎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如果再没点味道传出的话,那么就别无证据了。
舒展极力掩饰住脸上的诧异,心里却止不住暗忖道:一直冷眼旁观的这个女人,真可谓是出手狠辣,虽然她偶尔面露不悦,却也不至于出手就杀了自己的同伙啊!最初还以为她是看出了自己身上的破绽呢!现在看来是她与同伙交恶啊!可这倒底又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沃尔夫专横跋扈?还是因为怕他回去之后信口胡说?哦,沃尔夫一死,徒增了许多复杂的因素,恐给今后的行动带来不测!看起来,这女人才是真正掌舵的那一个呀!
舒展强自镇定端坐不动,听着身旁的女人推按掣扣保险利落的收起枪来,这才不露声色的问道: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们就起内讧,难怪此役惨败!”
舒展的话虽不中听,却是为了延续自己刚才的强硬,否则,在他的情绪变化过程中就会出现断层,前后矛盾的态度会使他的言行表现失真,因此,他才不得不小心的把握好火候,并使自己的情绪看上去与先前形同。然而,阮碧芸却并不因为他的态度而光火,就听她依旧弱弱的说道:
“在没了解清楚之前,你别轻易就下结论。”
“哦,那好,不如请你解释清楚,不然,我是不会轻易替人擦屁股的。”
舒展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横尸床上的沃尔夫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强势的态度。阮碧芸照例还是很依从的样子,柔柔的说道:
“这家伙是专为此次行动招来的临时主管,是CIA的编外人员,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特意前来考验他的,既然此次行动已经失败,再留着他也是无用,更何况他居心叵测,一直都在打探CIA的秘密,如不及时除掉恐生后患。”
软碧芸的话令舒展暗自称赞,他心说:果然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好手,他的顾虑不无道理,既然只剩下这一个女人,那么把握住她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只是,对于如此果断和精明的女人,要想获得她的信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呀!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想罢,他回转身来冲着阮碧芸微微一笑说道:
“这话说得有理,既然是多余的棋子,该丢就丢该弃就弃,现在,轮到你发问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管问吧!”
刚刚一枪毙了“大白鲨”的阮碧芸此刻全没了当时的凶悍,仍旧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蜷缩在墙角里,她用怯怯的眼神盯着舒展,弱弱的说道:
“你没有完全讲实话,这一点你偏得了沃尔夫,却骗不了我,他的粗心说明了他仅仅能做个临时的替工,而我则不同,从始至终主导权都在我的手里。实话告诉你,我是前任国家安全事务顾问的贴身秘书,因此,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你别想达到目的。”
舒展看着阮碧芸说话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心说:这女人的外表与内心反差如此之大,可不是个好斗的主啊!反倒是那个沃尔夫更容易把控一些,倒也是啊!能做“四分卫”的私人秘书,这女人的能耐自然不在常人之下,如能说服得她倒不失为一块很好的敲门砖呐!既然,她已经看破了这一层,若再掩饰恐怕越描越黑,不如,顺水推舟就让一步!舒展拿定主意之后,他脸色一沉幽幽的说道:
“既然说到这份儿上,那就挑明了吧!刚才所说的确有一部分失真,只怕实言相告之后,你承受不起。小姐,你确定想要实情?还是想要生路?”
“我是绝不会让人蒙在鼓里给人白当枪使的。所以,我两样都要。”
阮碧芸柔弱的声音里面透着强硬,显然,她对即将揭晓的答案早有预判,但她还是极有耐心的等待着,等着舒展亲口说出来好做个验证。
舒展急溜溜转动脑筋考虑着,该把真相揭示到哪种程度呢?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自己未来处境的啊!多么微妙,多么蹊跷!多么棘手!多么难料!舒展忽然感觉像是在给自己设套一样,而未来,他还要自己替自己解开。舒展不由得感慨起来,哦,“潜水泵”哼哼!多么匪夷所思的一个计划啊!难道,“财神”他们当初也是这么成就的一番事业吗?不然,干嘛要把这盆脏水往我的头上扣呢!
舒展所想不差,“潜水泵”即是污水泵,是将泵体浸入到污水池中,靠动力产生压强,再将污水排出池外的一种装置。既然身在污水池中,如何能不弄得一身脏?这对洁身自好的舒展来说确是一件情非得已的事情,但是作为无间行中的一把好手,舒展立志为了国家的安全要做一名出色的间谍,就算沾上满身污点也在所不惜,这正是特情英雄身上难能可贵的高风亮节。
为此,心有纠结的舒展并未因此而受到羁绊,相反,却把这份矛盾心情演变成为一种真情实感,而且,他放在此刻展现出来,就更像是一种本色出演,想必“财神”在场也难看破真相。此刻,在阮碧芸的胁迫之下,舒展默不做答的端坐在那里,任凭时间像水一样流淌,而他却像是溪水当中的石头一样,不动不答毫无声响。他静若处子般的沉吟涤除了房间里的尘杂,让阮碧芸的问话如同失去了动力的箭矢,无声无息的没入了幽深的涧底,听不到丁点的回音。
阮碧芸随着自己的话音坠落,堪堪就要触地摔个*迸裂了,她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小聪明,担心因此惹恼了舒展进而断了逃生的通路,可就在她的耐心就快到达极限的时候,舒展的反应如同凭空打开的一张网,一下子兜住了她那颗失重的心。
就见舒展把头微微一扬,挂着枪柄的右手闪电般的向外甩出,P99如同粘在了手指上一样,乌黑的枪身在空中一闪,像一只黑鹞腾空而起,张开的四指如振翅的翼展,随着利爪一样的拇指重重的一扣,虎口随即压触到枪柄,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随即机头大敞枪稳臂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向了阮碧芸的额头。
阮碧芸骇然的盯着这个儒雅的中年人,从他直指向自己的枪口当中她看到了迫不得已的冰冷。于是,她反倒松了口气,暗想:这家伙果然是个有胆有种的人,只是不知他所讲的话究竟能信几分,这个人的心计远在自己之上,可我到要看看他接下来还会如何发挥!随即,她在刹那间就熬过了初始的慌乱,随后,便依旧摆出一副怯懦的模样来,借此当做麻痹对手的伪装。
舒展并不扭头看那女人,却用一种极度压抑的语气说道:
“我是国安局的舒展,小姐,你的路走到头了。”
这一回才真的轮到阮碧芸吃惊了,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着,很是性感的露出了湿滑的舌头,这是惊诧之下的自然反应,下意识蹦出的啊字险一险就叫出了口,阮碧芸飞了好大的劲儿才回过神儿来,但是事实与预想的落差如此之大,仍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就好像这一摔虽然没让她*迸裂,却也让她尝到了骨断筋折般的痛楚。事实摆在眼前,阮碧芸哀叹自己命运不济,原本以为是各路情资间的门户争斗,还想着趁机渔翁得利,却不想竟是中国国安局设下的圈套,难怪自己能够逃得那么从容呢?想到这里,阮碧芸不禁花容失色纤体无力,堪堪就要瘫软在地了。
然而,更加出乎阮碧芸所料的竟是舒展接下来的举动,就见他悄然收起枪来,而后缓缓起身来到了阮碧芸的身边,他双手扶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女人,帮她轻轻坐到了椅子上。阮碧芸一时不知所措,更猜不透对方的企图,于是只好延续着自己的伪装,且看舒展接下来又会如何表现。挽在舒展臂弯的呵护里,冥冥之中她以为总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也许是…哦!
猛然,她嗅到了舒展身上的男性气息,一时禁不住心旌摇曳难以自持,恍惚忘记了身处险境的困窘,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霎时变成了温婉纤秀的淑女一般,全然没有了点杀沃尔夫时的凶悍。竟然想入非非的迷乱起来,猥琐的生出了委身与人的念头,这女人性情变化得如此之快,就好比野鸡一般,可谓是有窝就下蛋,真不知宠她惯她偏她信她的“四分卫”会作何感想。
原来,身陷大陆国安之手的阮碧芸深知舒展的手段,所以她并不想孤身抵抗,做徒劳的牺牲,更何况,面前的这个男人英俊儒雅气度非凡,无论人品还是魄力都不在“四分卫”之下,于是便想,这人今后肯定会有大作为,女人靠男人生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如此,跟谁不是跟呢?再说那个“四分卫”也不过是只落魄的凤凰,比鸡强不到哪儿去。而眼前的这个舒展既手握生杀大权,又懂得怜香惜玉,何不就在这会儿…
舒展双手轻轻按住阮碧芸的双肩,食指微微搭在她颀长白皙的颈部,指尖上强烈的感受到了她激情的欲求,心中便清晰的明白了对手的企图,他在那一瞬间生出一点愧疚,却不是对阮碧芸而是对自己,他不止一次的面对男女之情,但每一次都违背自己的心意,至今看来他还不得不如此这般继续延续,舒展不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心脉相搭的阮碧芸敏感的觉察出了这声叹息,于是,禁不住心下暗喜,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拿下此人便可化险为夷。
阮碧芸受心欲驱使,便大胆的做出行动来 就见她轻启双唇挺胸伸颈的主动送上门来,这让矛盾之中的舒展不觉生出一种厌恶来,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另一个念头随即出现并将它驱走。那念头促使他并拢两手,温柔的捧起了阮碧芸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来,四目相对时的热力加倍,足以点燃冻土让冰河鼎沸。阮碧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征服的渴望,心想:及时行乐的事何不顺水推舟的尝一尝,而舒展则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屈从的躲藏,于是想道:肤浅的女人还真得花点心思好好的带一带。
于是,无限凑近的双唇终于触碰到了一块,好似干柴遇见了火种,波!的一声点燃了各自心里的企图。阮碧芸像条蛇一样的扭动身体,霎时间脱麟褪甲,光溜溜的只剩下了雪白的鲜肉,不管是煲汤还是板烧都只剩下最后的一步了。舒展这边也不怠慢,铁杵架灶干薪围抱,接着又是点火烧锅一通忙活,眨眼间便是板热水沸,万事俱备,出溜,刺啦!肉上煎板鱼入沸水,一出生鲜料理一顿煎炒烹炸便由此开始了。正所谓好厨子不仅需要火候,更需要时间,一顿上好的佳肴是需要时间慢慢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