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茂无奈,只好随意地点选了一百军兵,跳上战马,执行诸葛亮的命令,前去阻挡那一群黄巾反贼的逃跑,并将黄巾反贼杀散,带回最前面的人。
在幽州涿县刘焉那得到补给的泰平军装备精良,马力极快,邓茂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这群逃跑之中不忘护主的黄巾反贼。
两条腿的人,肯定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啦。
邓茂当然知道这群人最前面的是谁,这也是他不愿前来捉拿的原因。不过,自从追随了诸葛亮之后,得到了官兵的身份,脱去了贼寇的身份,邓茂也是铁了心想跟着诸葛亮干到底。
毕竟,能不追究一个黄巾反贼造反的事,甚至也不在意曾经做过山贼,仍然愿意给邓茂一个官兵出身的机会,邓茂觉得除了诸葛亮,可能就很难再找到这样的明主了。
邓茂眼下已不是黄巾反贼了,就算念旧情,也不会为了过往,而得罪诸葛亮,不然以后怎么混吖。
“前面的黄巾娥贼站住,不然休怪我等无情,大开杀戒。”
邓茂已率兵跟在黄巾反贼的身后,却是提前和这群黄巾反贼打个招呼,开始劝停,准备劝降。其实,邓茂可以一声不响,带兵冲锋,那群人必定死伤惨重,但邓茂并不想这样做。
可惜,前面的黄巾反贼转身发现是大汉官兵追来,反而更是加快了脚步,不领邓茂的情。开玩笑,若是官兵不理则好,被官兵重视的黄巾反贼哪有好下场,何况这里还真有黄巾的大人物。
这群人知道,邓茂也知道。
邓茂知道若是无功而返,恐怕将在诸葛亮的心中打上了标签,影响他日重用与仕途。一心想翻盘,开启新人生的邓茂觉得已是做到仁至义尽,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给老子将前面的人拿下,但有反抗,就地格杀。”
这些军兵,都是诸葛亮让高堂隆一手练出来的,邓茂也不想耍什么心眼,干脆了当地下令。不过,邓茂多年为贼,还不习惯称呼自己为将军,而是称呼为老子。
粗俗的话语,倒是引来这一百多军兵的共鸣、好感。毕竟,多年军旅,这些人是高雅不起来了,反而喜欢那听起来虽粗鲁,然则富感军中袍泽兄弟情的粗鄙言语。
“得令。”
遵从军令第一的泰平军,哪怕只有一百多军兵,仍不忘军训,不散军魂,整齐地回答了主将邓茂的军令,然后两腿一夹,催促战马更加卖力地往前冲去。
一番厮杀,在所难免。
黄巾反贼缺兵少甲,今日又已是疲惫不堪,哪敌得过一直跟在诸葛亮身边的这些军兵。这一百多军兵未曾参战,养精蓄锐,战意狂热,可谓战力极强,以一顶十。
很快,胆敢反抗的黄巾反贼就被邓茂所率领的军兵,砍瓜切菜般给料理得干净利落,只剩下几个黄巾反贼将前面那人死死地围成一圈,不让官兵靠近。
邓茂驱马,来到近前,朝着最中心的那人望去,却是一言不发,等待那人的责问,甚至是责骂。邓茂也是做好心理准备,认了这一身的污名。
攻城不利,反投官兵。背弃旧主,诛杀昔友。
这一条条,邓茂都觉得逃不过去,于是,他不知该如何先开口,只好沉默等待。
等待那人的爆发。
虽然邓茂从未曾见过那人爆发过,那人在邓茂眼前,极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爆发过,总是那么恬静如花,温柔如水。
曾经,邓茂见过那人为受伤的普通百姓治病送药;曾经,邓茂见过那人为有家境贫寒的太平道教徒资助扶助;曾经,邓茂见过那人为他们这些做过山贼,无恶不作的部下煮饭添菜。
那人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那么温暖,就像冰山融化,如春燕衔泥,若细雨润物,仿佛在那人的照耀下,这世间都会洗涤过往,充满美好的未来。
邓茂曾经那么坚信过,直到大兴山那一战,邓茂才发现原来黄巾大军打不过官兵。在那锋利闪光的长刀低吟下,在那优良肥硕的战马嘶吼下,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包括邓茂自己。
后来,邓茂被擒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邓茂不想死,就投靠了诸葛亮为新的主公。人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理由和借口,都是次要的。
况且跟了诸葛亮之后,邓茂感觉就像是得到了新生,也开始换位思考,看待黄巾大军的所作所为。邓茂觉得诸葛亮说的很有道理。
大汉朝廷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就像卖官,就像听信宦官、外戚,不顾百姓生死安危,就连天灾人祸都不重视,草芥人命。
但也没见得黄巾大军就做得多好,攻陷城池却不懂得治理,更是裹挟百姓从贼,就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席卷哄抢普通人家的财物,蛮横霸道,早已不是昔日和善的太平道教徒。
青州就是最好的佐证,大多郡县人去楼空,十室九空,皆拜黄巾大军所赐。
“是你。”
那人见官兵统领竟是邓茂,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邓茂早已战败身死。不然,眼前的幽州军兵是不会出现,成为青州救命稻草的。
“是我。”
此时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邓茂也想为自己洗白,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最好的真相。他,邓茂已不再是黄巾反贼的统领,而成为泰平军临时的副将。
拥有二千多正规军队配置的泰平军临时副将。
虽然,诸葛亮尚未将邓茂的军职搞定,正式登名造册,但诸葛亮曾经有意暗示过,提点过。泰平军由都尉薛悌、督军高堂隆统领,邓茂要想上位,还有一段路要走哩~
“为什么?”
那人一脸不相信地又问了邓茂一句,旁边却是听不懂这突兀的一问,不知其所指。
但邓茂听懂了。
那人问的是邓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本就是数万人黄巾大军的统领,又为什么会带着这些官兵前来?幽州援军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的?
百思不得其解。
深知邓茂不是卖主求荣,委身于官兵的人,不然以前就不会去当山贼了。就算卖主,难道就为了统领这百来人?真乃笑话。
“打不过,就像今天。”
邓茂原本只是想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补充多说了一些。
“我在幽州输了,你在青州输了。我投降了官兵,你也要随我去一趟。我的主公想见你。”
邓茂不敢说出劝降的话语,自觉身份还不够,向来都是崇敬有加,哪敢随意招揽为下,只是将幽州一战总结了一下,说和今天青州一样,都打输了,点明是诸葛亮想看看你。
“打输了,走吧。”
那人闻言,神色一悲,不知是可惜幽州打输了,还是无奈幽州打输了,还连累青州也打输了,或是怜悯因打输了而丧命的黄巾贼众。
不过,很快,她又变得淡然,气质宛如天山雪莲,优雅自带高贵,并不再挣扎,一脸从容,平静地对邓茂说。
“打输了,走吧。”
邓茂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内心百感交集,造化弄人,命运多变,奈何身在其中,只能随波逐流,非人力所能改也。
邓茂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出一匹战马给那人。
那人骑上战马,跟在邓茂的身后,一路朝着诸葛亮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