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合上的瞬间,林赛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心口剧痛再次袭来,眼中景物化作一片血红,旋即缓缓失去色彩,只留下一片漆黑。
“小心后门……”
失去最后一丝清明之前,林赛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空旷的大厅里,两个熟悉却又模糊的人影围住自己,手忙脚乱,嘴巴大张,仿佛在叫喊着什么。
“主……人……!主人!主人您终于醒过来了!”过了好一会,粗豪、仿佛放慢了无数倍的声音转为略带喜悦的焦急,林赛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艾莉萨略微有些泛白的小脸。
“我昏迷了多久?情况怎么样了?”一说话,心口的剧痛再次袭来,林赛赶紧运起精神力,扫描了一下身体,迅速找到了那根断裂的肋骨。
幸运的是,受伤不算严重,断裂的肋骨没有直接压迫到心脏;不幸是,撞断肋骨的是一枚硕大的狼牙箭镞。
这种箭簇形似狼牙,呈倒三角形。发明者的初衷本来是模仿狼牙形状,使用中却意外地发现,狼牙箭簇不仅能大幅提升杀伤力,还能增加治疗的难度。想要取出箭镞,首先必须割开周围的肌肉组织,如果硬拔,则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在战场上,中箭者往往会选择折断箭杆,将箭镞留在体内,等有时间再行救治。
“一小会,情况很不妙。雨果大人在后门防守,那帮骑士们正在和前门较劲,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特瑞身上血迹斑斑,按住盔甲,一把拔掉了插在林赛胸口的那只破魔箭,递给他一把匕首,“把这个含住,您心口这支箭必须先折断才能脱掉盔甲。”
“太大意了!”林赛苦笑,咬住了匕首背部。先是低估了纳鲁巴的狠辣,导致身陷险境,接着又小看了押送男爵夫人的两名骑士,当然,最可气的是这一身华而不实的屠龙勇士甲。第二枚箭羽如果力气再稍稍大那么一点,自己这个八级魔法师就得饮恨男爵府了。
“两名弓箭手都是高手,配合熟练。也幸亏破魔箭价值不菲,唯一这一枚还是男爵府的私藏。否则今天我们就都交代在这里了……”特瑞左手贴着盔甲轻轻握住箭杆,右手匕首挽了个花,手腕抖动,划出一片虚影,将箭杆贴着盔甲处划成两截。
林赛闷哼了一声,将匕首吐在地上,在艾莉萨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
艾莉萨赶紧上前,和特瑞两人小心翼翼为林赛退下盔甲。屠龙勇士甲制作精良,穿着和卸下都非常方便,饶是如此,拆卸胸甲的时候林赛还是疼得直哆嗦。
“刚才……你说那枚破魔箭是男爵府的私藏?”
“是的,大人。雨果大人刚刚检查过那两名弓箭手的箭囊,里面全部都是雪狼骑士团的制式狼牙箭。不过……”特瑞小心翼翼拆下最后一片胸甲,皱着眉头道,“不过这两名弓箭手用的都是加重的破甲箭,幸好西奈人制弓水平一般,就连雪狼骑士团这种精锐部队装备的都是短弓,如果刚才这家伙用的是麦登人的劲弓……”
特瑞正待说下去,大门处一声爆响,一柄巨大的战斧在厚重的木门上劈出一个大洞,刺眼的阳光透过淡金色光幕照了进来,刺得人眼睛一花。光影里,纳鲁巴冷笑着,正缓缓将巨斧收回。
“老子看你们能撑多久!”
“光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呼唤,给与永恒之守护。”林赛连连念出一道光之守护的咒语,投在了门框上。做完这一切,他还示威性地丢给纳鲁巴一个鄙视的眼神。
默发和吟诵的区别相当大,同是光之守护,追求速度默发出来的防御效果和持续时间要比吟诵出的差上一截。在平时,这一点差别几乎可以忽略,在此刻,这一点差别却至关重要。
在纳鲁巴吃人的眼神中,林赛脱去了满是血污的衬衫和底衣,从戒指中掏出那个黑色亚麻布包,一把拍在了艾莉萨手中。
“我们还有五分钟。特瑞!你去把那个女人弄出来,就在大厅后面的房间里,我有话要问她。艾妮!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主人,这……”艾莉萨小手略有些颤抖,不解地看着林赛。“主人,我……”
“艾妮,这套‘刑具’其实只是用来救人的工具而已。相信自己,你能行的!”说着,林赛从戒指中又掏出一瓶极效治疗药剂,拔掉瓶塞,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用灵魂通道向艾莉萨道,“艾妮,我需要你帮我割开肌肉组织,取出箭镞。先把大圆刀拿出来。”
“可是主人……”艾莉萨摊开亚麻布包,手指在刀柄上拨动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抽出大圆刀来。
“集中精神!艾妮,大圆刀的握刀技巧还记得吗?”
“是的主人,用持弓式握法,力量从手臂发出,经过手腕,然后……”
“很好!”林赛两手各抓了团布,咬牙道,“现在,艾妮,沿着箭镞的方向,把表皮切开……”
艾莉萨犹豫了片刻,终于一狠心,蓝火在大圆刀上一闪而过,左手丝绸手帕轻轻擦去林赛心口的血污,右手朝着箭镞划了下去。
小姑娘第一次动手,对象又是自己的主人,右手不免有些发抖,稍不留神,本当平滑的切口拐了个小弯,切下了一块碎肉,又带动了内部的箭镞。
“睁大眼睛!用心!”
林赛冷汗直冒,双手颤抖,小姑娘的扫了林赛一眼,右手不免又僵硬了许多。
“艾妮,放松手腕!你现在是在救我!”
“哦!”小姑娘看着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手又抖了抖,多切出一块碎肉来,鲜血顿时翻涌而出。
“艾妮……”林赛苦笑,这小妖精杀人不眨眼,到了动手术的时候,却反倒紧张起来了,看样子这道坎不迈过去,指望他学会手术技巧是不太可能的了,当即脸色一寒,道,“艾妮,你个笨蛋!想害死主人吗?”
“可是……主人……”
小姑娘正待争执两句,林赛冷冷打断道:“换手术钳!那个小钳子!”
“对!就是那个!钳住箭镞,拉出来!”
“可……”
“白痴!快!”林赛的语气越来越冷,传给艾莉萨的意识也带了些许怒意。小姑娘的意识里全是无辜和争辩,遭到林赛的数次拒绝之后,全部变成了委屈。
小姑娘和林赛争辩的同时,右手猛一用力,将硕大的狼牙箭簇拔了出来。
“啊!”林赛一声惨叫,差点疼背过去,“你想害死主人吗!”
“嘻嘻!主人,我明白了。”艾莉萨灿烂一笑,示威地将黑漆漆的巨大狼牙箭镞在林赛面前晃了晃,“要救人,首先得狠心下手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