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在黑夜平原上踏蹄飞扬,发丝肆意凌乱地飞舞,呜呜的风声,奔驰的马蹄声和着阿满疾驰而下追赶上来的翅膀扑腾声,衬得夜更加死寂。
“中计?”秦绝不解。
“秃鹫嗜血,为天机庄所用,又训练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在凌霄塔顶驻足盘旋如此之久才去咬下男孩的脑袋,再者鹫类一向护食为主,若是真的血腥腥的脑袋,它又怎么如此不管不顾与阿满缠斗,而不管口中食?”景苑眉头紧皱。
“姑娘的意思是?”
“陵霄塔的这份是假的,荀玄奕猜到我们会中途拦截,刻意放下的幌子!”
“那真正送去天机庄的问题密函又在哪里呢?”秦绝扬着马鞭紧随其后。
“燕云阁。” 景苑一语道破。
“燕云阁?兆京城仅次于陵霄塔的第二处高楼,也确实只有此处了,只是这燕云阁是……”
“皇家楼阁。”景苑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要不要回禀公子?”
“来不及了!”景苑道,说着又狠命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阿满随哨声而来,紧紧跟在景苑头顶上空,哪曾想到那只秃鹫却不想结束和阿满的恶战,竟将嘴里的物事丢在一旁,循迹而来。一个俯冲,狠狠揪住了阿满一搓羽毛,阿满一声痛叫,回身扑闪过去。
“孽畜!”景苑眼中冷光一现,从腰间抽出悬影随手甩了过去,锋利剑锋遽然而上,狠狠扎进秃鹫胸腹,灰褐色的猛禽轰然坠地,阿满飞速俯冲向地面拔出悬影剑飞向景苑牢牢跟上。
约莫半个时辰后,景苑和秦绝二人终于赶到燕云阁,燕云阁高耸入云,闪着融融金光,是皇室子弟用来供奉先祖和神灵的佛址,是以比起凌霄塔更显巍峨壮丽。香火不断,时辰不断,阁中有长老、僧人来往值夜,阁外又有禁卫军巡防,想要靠近观察,恐不是易事。
“天机庄来了!”景苑手指天空,又是一只恶鹫黑影从空中扑闪。
两人踞在一处隐秘楼角,秦绝看着海东青焦急道,“姑娘怎还不放阿满上去?!”
“此处方圆数里都是皇家园林,埋伏着不知多少赤羽营的巡防弓箭手,那天机庄的秃鹫和阿满都是灵禽,一旦冲突,叮咬引起赤羽营的注意,到时候定会拉弓放假,乱箭之下,阿满还能带回我们要的东西吗?”
“那该如何是好,置之不理,一旦秃鹫脱离视线范围,我们可就再也追不上了!”秦绝一拍脑门,抽出背上大刀道,“不若我先去杀他几个侍卫僧人,引起注意,姑娘趁乱上楼,取下首级,射杀秃鹫。”
“秦大哥不要冲动!”景苑一把拦下气势汹汹的秦绝,“公子嘱咐过,不能打草惊蛇! ”
“这样不是!那也不是,再晚可就真得来不及了!”秦绝急道。
就在这时,一排值守的侍卫列队而来,两人慌忙避开隐匿在角落,景苑探出一只眼睛仔细瞧瞧穿着铠甲的侍卫,心生一计,二人悄然藏于树后,趁着列队不注意拉下末尾的两个值班不上心的小兵,一手捂着他们的嘴巴,一手将人敲晕。
片刻后,值守的禁卫军里便多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新兵,景苑装成侍卫模样,佯作老练地穿梭于燕云阁瞭望台上,禁绝紧跟其后,压低帽檐,遮住骇人的伤疤和气势,压低声音道,“我们这样能行吗?”
“身为值班禁卫军,射杀一两只不明飞鸟,谁会在意,射下来,也只有同队的侍卫过来问几句,在他们来之前把荀玄奕挂在燕云阁上的稚子脑颅和颅内密函藏起来,搪塞几句,把人打发走就好了,就算是荀玄奕知道秃鹫被射杀,是禁卫军里值守侍卫下的手,谅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原计划将密函截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让荀玄奕误以为密函已经送进天机庄,怕是做不到了。但眼下还是要解决当务之急最为稳妥。”
“秦某一切听姑娘的,这就去燕云阁下开阔处,等姑娘动手后拾捡那畜生尸身。”说罢便扭头顺着木梯超阁下草林走去。
景苑稍稳心神,握紧方才混进赤羽营中顺走的弓箭超瞭望台最高处走去,搭弓张弦,半眯着眼盯紧燕云阁顶端一举一动,那黑色秃鹫毫不停留,闻着血迹,一路飞向阁塔上吊着的血淋淋的物事,张嘴叼住,转身就飞走。
纤纤玉指不做犹豫,按上弓弦,另一指拉住羽箭,就要放开,“嗖!”亮光乍现,东边方向,一道冷箭飞速射出,又准又狠,直直刺向空中秃鹫,避无可避,大鸟挣扎着往地面摔去。
景苑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箭射出的方向,是谁赶在自己之前动了手?!黑暗中,一个身影款款走出,现在佛阁灯光下,英挺眉目,窈窕身姿,素手持弓,莞尔一笑,“别来无恙啊,景苑姑娘。”
“静阳郡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