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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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阳与窦自华还在大燕皇陵的时候便明白了:若不能破除三百年赵烨下的咒术,陆颖最多还只有两年寿命。而在这两年时间中,陆颖可能随时命在旦夕。而她这一世结束后,将被永世困在天下中。

咒术是三百年赵烨下了,现在自然不可能去找她去解,而普智去世前并没有留下关于解咒的只言片语,而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普智本人也无法解咒。

既然如此,唯一的解咒关键就落在的天下弓上。

任谁都会首先想到的一个办法就是:毁掉作为咒术载体的天下弓。但谁都不知道,如果天下弓被损毁,咒术是否真的能够破除?这把弓在三百年的时间中不曾腐锈,能不能成功且不说,陆颖的两魂四魄都已经被困于弓中,弓若有所损坏,谁能保证不会连累藏于其中的魂魄呢?

两个并不精通咒术的人是以对着天下弓,也不敢轻举妄动。

窦自华甚至发动大广济寺所有的僧人查阅寺内三百年来留下的藏书,看看是否有线索可寻。可惜终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果不损毁弓身,如何解开天下弓的咒术?

所谓旁观者清,在谪阳尚未想出办法的时候,窦自华却有了一个思路:天下弓乃是赵烨的皇夫姬香君亲手所制所赠,是两人情意的见证,天下弓三百年不损,正是象征了两人情意的坚贞不摧。从另一方面来思考,也正是是两人的牢固的感情,使天下弓成为无懈可击的神器。赵烨没有选择其他的珍宝灵器作为咒术的载体,极有可能也是看中它的不可摧毁——若是针对这一点来下功夫,就现有的条件来说,他们还有一个成功可能性较高的路可以试一试。

三百年前的天下弓随当时的主人逐鹿天下,杀人无数。但不管它饮血几池,绝对不会染上的,便是姬香君的血,因为赵烨不会将箭头对向姬香君。

而如今敏之最不会让天下弓染上谁的血呢?

赵谪阳。

赵谪阳不是姬香君,但是却是敏之的夫郎,是她唯一的情之所钟。如果天下弓染上了赵谪阳的血,咒术就有可能破除。窦自华觉得这是最有可能让咒术破除的办法。

但天下弓只有敏之能用,但既然是陆颖,又怎可能对赵谪阳射箭呢?

若是将事□□先与她商议,让她拿捏好分寸的尽量让赵谪阳只受些轻伤,这种完全不带杀气的到底有没有用?

史书上曾记载,天下弓无箭可引时,拨弦亦可伤敌,且能根据主人的意识辨识敌我。曾有数次天下弓攻击敌我混战的杀场中时,敌军全伤,己方却毫发未损。

敏之拉出的箭风若无伤人之意,又或者理智上想着伤谪阳感情上却忧心真的伤他,那天下弓到底能不能伤到赵谪阳,根本无法预测——只能瞒着敏之想一个稳妥的办法了 。

窦自华不知道赵谪阳与姬香君是何关系,几番思索后,她忐忑着把这个想法与他一讲,本以为他会因为敏之前世的感情纠缠而心生妒意,难以被说服。没有料到赵谪阳闻言竟然一口应下。

两人打听到陆颖返回花山的消息后,又细细商量几次,将陆颖所有的反应都算在内,终于策划了这样一个局。

当箭风离开弓弦的时候,早就等着这一刻的赵谪阳便用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他见识过天下弓的威力,并不敢用身体去硬接,但只是在那箭风边上微微擦了一下,便被在腹上割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剧痛袭来,几乎让他当场痛昏过去。

而在血花从谪阳身体里迸出的那一刻,天下弓上的篆字处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来,长久以来表现良好,以坚韧不摧而闻名的这一把乌色长弓,就这样毁了。

谪阳莫名去挡箭风。

天下弓不明损坏。

两件难以理解的事情同时发生,让在场都不算是迟钝的众人脑子都懵了一下,但最初一瞬间的无措过去后,大家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赶快救人。不管平南郡卿到底脑子里动的是什么疯狂的念头,先把人救了自然是不会错。

赵谪阳虽然明显是受了重伤,竟然强撑着没有昏过去。冲过来的阿雅立刻扶住他倒下的身体为他急救,而他苍白着脸,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司徒端敏。

司徒端敏的反应更是奇怪,她明明看见赵谪阳在她面前倒下,眼睛里除了最初一瞬间溢满的惊怒之色后却突然变得一片空洞而茫然,毫无光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脸上抽动的表情,让人感觉到她的内心正在激烈的变化,这样子仿佛她突然变成了睁眼瞎,又或者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

这个时候一人从暗处快步走了过来,担忧地看了一眼赵谪阳,然后仔细观察司徒端敏。这人自然是窦自华。

许璞眼角余光发觉她,恍然明白今天的事情怕十之八九与她有关。按理说,照文逸之前对敏之真实身份的忌惮,她出现在这个时刻颇为引人怀疑。但许璞并没有生出疑惑:文逸既然能说动素来精明的谪阳,自然并非是想对陆颖不利。

思及此处,她略略放心了下,转头就前去查探陆颖的情形。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天下弓崩裂处有一片青光慢慢钻了出来,越来越盛,越来越亮,越来越直到把司徒端敏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青光意图不明,别佳自然不敢让司徒端敏犯险,首先冲了过去,然而却被青光柔和的弹开。接下来不管她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走进青光,靠近司徒端敏,急得面色青白,向赵谪阳高声道:“君上到底想干什么?主子她到底怎么了?”

谪阳那有力气回答她,只是咬牙坚持不晕过去已经费劲了全部心神。他全副心神都投注在了陆颖上,不知道自己拿性命去博的方法到底最后能不能起到作用?万一不成……岂不是反害了她。

一道道细细的汗顺着他原本如玉般此刻却灰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流下来,将黑色的发丝粘在脸颊上,虚弱像是随时都要断气一样。虽然阿雅已经用了止血散和绷带止血,但是伤口太深,血并没有立刻止住,加上谪阳始终不肯昏过去,身体的损耗更是剧烈。

许璞目光在绷带上打了个转:事先准备好的?

明眼人都看出谪阳是在强撑,他的举动显然有极重要的目的,不然也不会明知九死一生还要以身相试。然而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场除了窦自华、谪阳和阿雅,竟没有一个明白人。

孟秦与燕良驹也都傻了眼,明明这里最危险应该是她们两个齐人,本来还想着怎么自保。怎么转眼情势直转而下,端敏出了问题,刚刚见面的太女正君自己往箭风头上撞。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谢冼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谪阳是在利用自己,心中又惊又疑。赵谪阳肯定有什么事情将她瞒在鼓里,尽管事先她也隐隐察觉到一些,只是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不以为然。只要能够为女儿报仇,她并不想去管别人夫妻之间的纠葛。只是此刻时机再好,她也不好对燕白骑的女儿下手了。

一边重伤,一边情况未知。正在众人看着一动不动的司徒端敏一筹莫展,焦躁不已时,青光颜色竟慢慢褪去。光仍在,青色却慢慢聚集在一起,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密……最后凝结成了两个女子的身形。

随着那轮廓眉眼逐渐清晰,在场中三主事之一的宋西文竟然从惯常坐的轮椅上勉力站了起来,第一个失声叫道:“姐姐!”

接着一个人从墙头也跳了下来,惊道:“小姐!”正是暗中尾随谢冼而来的许言武。

两人这样一叫,在场中其他人才纷纷认出,那青光凝结的两个人形之一竟然与三十年前就去世的宋丽书一模一样,白衫玉带,面若美璧,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而另一女子凤袍在身,英姿飒爽,端肃高贵,威势深重。

青光是从天下弓中溢出,若一人是宋丽书,另一人又身着凤袍的话,那么她的身份根本不难想象:燕□□赵烨。

这世界上除了陆颖,也唯有她们两人用过天下弓。

可是这两人不是已经早就死了吗?

为什么天下弓毁后,这两人的影子会出现呢?

联系刚刚平南郡卿赵谪阳的刚刚古怪的举动想,在场的人不难明白,也许毁掉天下弓就是他的目的所在?只是他怎么知道陆颖射伤他后,天下弓便会崩裂?

又或者,他为的就是这两个影子?

众人心中疑惑重重。

两人的影子凝实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宋西文趴在光壁上,看着似乎睡了长长一觉刚刚醒来的姐姐,激动地不能自已,也不管自己一把年纪了,握着拳头用力捶着看起来薄弱了不少实际上还是无法透过的光壁,大声地喊道:“姐姐,姐姐。”

许言武飞奔而来,站在光壁前仔细打量许久,方确认这就是宋丽书,顿时也扑了过来:“小姐,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光中的宋丽书的身影居然像是真的听到了两人的声音,缓缓转过头看向两人,待看清之后,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流露出的淡淡的温柔。

熟悉的笑容让在场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心情澎湃起来:莫非是宋丽书的魂魄回来了?而几个未曾见过她的也禁不住心神颤动:无怪乎当年宋丽书有绝璧的称号,这般形容再加上这般风华气质,若说一笑倾城,也不是虚言,自己真的晚生了许多年。

宋西文正又欲说什么,宋丽书却低下头。

她的手上刚刚凝实的青光此刻竟然又有慢慢溃散的趋势,如同无数的小萤火虫一般,从她身上慢慢扩散开来,絮絮点点散落在空气中,仿佛微风吹过漫地的蒲公英一般,梦幻而美丽。宋丽书大抵并不高兴,微微拧起眉头,向身边的赵烨望去。

一边着急的宋西文顿时明白,她是看着姐姐由青光凝结,这个样子明显是又要消散了。她才又见到姐姐,连话都未说上一句,怎么能放任她消失,顿时急红了眼。与她一样焦急了还有许言武,宋丽书的死是她心头一道永不消失的梗,如今又岂能眼睁睁看到她再度从眼前离去。

谢冼则是呆呆站在原地,瞪着那身影,喃喃道:“将军?”

代宗灵及其他夫子中有近半都是见过宋丽书的,此刻莫不是心中又惊又惑又喜:这难不成是宋丽书的鬼魂?

宋丽书的鬼魂原来一直在天下弓中?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什物还能贮藏魂魄的。就算有,那也只是话本传奇中的故事而已,事实上,是从来没有人亲见过这样的异事。

赵烨与宋丽书一般无二,身影慢慢散开青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唤她,她的注意力从一开便落在了靠在阿雅怀中的谪阳身上,目光专注而忧伤,似乎想靠近却又不愿靠近。

宋丽书顺着赵烨目光自然也望见了谪阳,呆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大。

谪阳本自心里一根弦崩得快要断掉了,终于见到两道人影,期盼的眼睛立刻亮了,原本萎靡的精神也振奋起来,他像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忍不住露出笑容。

只是对上赵烨投来的视线,谪阳的笑容凝固了。

丽书。

……

好久不见。

恍惚间,时光倒转。

那一日,狼狈的少女落在少年的爱驹上,少年惊吓,少女却不由分说带着少年驾着马一同逃出了城。篝火堆边,少女调戏少年:“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

男子抱住女子的腰:“你要天下,我就给你天下。”

……

“香君,与我共享天下!”

……

男子含笑:“非陛下召见绝不出来。”

女子狠狠地盯着男子,眼神愤怒而绝望,最终道:“姬香君,算你狠。”

……

“父亲,你莫非忘记了,皇夫姬香君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他的墓穴也早已经封闭,母亲啊,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份,能够与母皇合葬吗?你当初残忍的抛弃母皇和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女儿的声音激动,“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母皇是怎么过的吗,我是怎么过的吗?父亲,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能比我们对你更重要???”

“……我告诉你,等我登基之后,我一定会把你在大燕的留下的痕迹全部抹掉,除了你的名字,什么都别想留下。”

三世转瞬过,故人已成灰。

站在大燕皇陵中的谪阳伸向那首情诗的手,不能穿过时光的铁壁去触摸三百年前活生生的爱人光滑脸庞。一旦错过,便如同那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时间换了空间,花叶相隔,生生世世不相见。

最悲哀的,他连想悲戚,都不能悲戚。因为那是他的爱人,也不是他的爱人。

就算是同一个灵魂,却不同一个时光。

遇上赵烨的那一个,才是香君。

是以,赵烨看的是他,也不是他。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时空并行,他愿意自欺欺人地去想象,三百年前,还有是那么一段时空,存在着一对赵烨和姬香君,他们刚刚成亲,他们还没有产生分歧,他们还没有分开,他们还在幸福的生活,他们彼此相爱相依,他们不离不弃……只不过,他们住在时间的那一头,而自己住在这一头,无法亲眼看到而已。

物是人已非。

赵烨似乎也明白谪阳心中所想,垂下目光,只是一把拉住了想要走过去的宋丽书。

但当看见赵谪阳后,宋丽书的表情便变了。

传说中的宋丽书接人待物向来谦和有礼,即便是面对刻薄尖酸的冒犯,也不过是云淡风轻地反击,从不放在心上多放一刻。是以众人,尤其是宋西文和许言武惊讶又不解,这是她吗?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浓烈的怨恨和愤怒,如同漫天燃烧的烈火一般,想要焚尽一切的决然,仿佛是已经酝酿了许多许多……年,已经无法压抑地再压抑下去,此刻才统统都爆发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言武不明白地看看赵谪阳,明明小姐根本不可能认识他啊。她回头看看宋西文,宋西文同样是迷惑的望她。

窦自华看着两道人影对赵谪阳都露出极端在意的表情,又看看依旧如同被魇着了陆颖,心中猜到了一些东西:既然赵烨可以轮回转世,姬香君同样可以……难怪郡卿那样干脆答应了。

天下弓果然因沾了他的血而失去了永固不损的特性,咒术也因此破除了。

拉着宋丽书的赵烨缓慢地摇摇头。

宋丽书回看了她一眼,怒极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然而同时,她仿佛也从赵烨的表情中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呆了半晌,终是无力地垂下双手,如火般灼烧的眼眸慢慢黯淡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又望向赵谪阳,眼睛里是说不清的复杂难懂的表情,随后露出一个凄凉而嘲讽的笑,淡淡的,长长的,仿佛是决定放弃了什么,又像是不屑一顾。接着,众人熟悉的从容和自若又恢复在了她的身上。

宋绝璧,依旧还是那个洒脱出尘、飘逸若仙的宋绝璧。

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宋丽书又望一眼宋西文和许言武,微微一笑,慢慢闭上眼睛,如同再次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随着眼睛的合上,她的身影渐渐淡了下去。

宋西文与许言武大叫着“不——”,眼赤如血。

这怎么叫两人甘心。

青色散开,却又没有完全消散,反而小股小股的相互绞缠起来,直到形成一浅两深的三个模糊光团。光团相互围绕,旋转,好像小精灵嬉戏一般。

与此同时,赵烨也闭上了眼睛,化作了同样一浅两深的光团。

正当众人心情跌宕起伏又迷惑重重的时候,一直仿佛站着睡去的司徒端敏身体也微微发出淡淡的光,随后同样浮出一浅两深的三个模糊的光团。

这一刻,如同受到什么牵引,先出现的两组光团立刻向司徒端敏身边飞舞了过来,当三组光团接触的一瞬间,所有人只觉得眼前顿时光芒爆涨,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视界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但白光并没有持续,反而下一瞬间就消失了,只是众人的眼睛却没有那么快恢复,眨着刺痛地双眼,一个个都要流眼泪了,却还是睁开眼睛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先恢复视力的人,看见司徒端敏颤动着睫毛,微微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司徒端敏清醒过来了。

白光、青光也都消失不见了。好像刚刚看到的哪一一切的都是幻象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唯有握在司徒端敏手中天下弓,还是崩裂开。

但正当别佳惊喜地要往司徒端敏扑过来,天下弓发出了一连串崩坏的炸裂声,如同龟纹一样的裂纹瞬间布满了弓身上下,让人看了心惊不已。当炸裂声停止的那一刻,天下弓猛然崩开,竟是化作了无数的沙尘,簌簌落到了地上,积起了一个小小的沙包。

存在了三百年的天下弓,想不到最后的结局竟是灰飞烟灭。众人心中唏嘘不已,但下一刻却被司徒端敏古怪的表情吸引过去了。

司徒端敏的清醒过来的举动却很奇怪,她低头看了一眼脚旁的沙包,手指下意识握了握,似乎想挽留什么,却只是让她指缝里最后几粒沙尘也滑落。

呆呆看了沙包半晌,司徒端敏方才抬起头,眼神却显得有些迷乱,眸子无意义地转动,仿佛有些什么弄不明白,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很容易吸引目光——绑着绷带,血迹斑斑的谪阳身上。

她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别佳已经在一边迭声唤了十数次,都没有得到主子的回应,眼见到她恢复神智,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主子——”

然而司徒端敏没有理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谪阳。

她眼里无悲也无喜。

许璞心中猛一沉:发生了什么?

谪阳重伤在敏之眼前,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这怎么可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端敏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半句话,终于让周围人的都感觉到有些不对。

窦自华沉不住气,走了过去:“敏之,你可好?”她忐忑地观察着司徒端敏的表情,虽然办法是她想到的最可能成功的一个,但是并不保证一定能够奏效。

这次,司徒端敏有了反应。

她侧目看了窦自华一眼。

——那不是陆颖……的眼神。

冷意瞬间钻进了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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