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芳放开了已经昏迷的樊光，跪在地上，棒棒棒的一劲儿对着老夫人磕头，嘴里说着卑微至极的话。她本来就是小家碧玉的样子，此时一番作态，更是可怜。

樊进想要上前，却被已经回过味儿来的樊芙拉住。

樊清宁眯起眼睛。这虞芳果然不是善茬，老夫人跟老太爷要是为了樊家的名声，这一番话听下来，说不定还就真的就得听了虞芳的话了。与纪家定亲的虽然是嫡出的樊二小姐，可是这么多年虞纪家正常走动的却一直都是冒牌货樊芙，亲事都已经走过下定这些个环节了，就差商量了最后娶亲的日子了。这要是冷不丁的，樊芙被说成是庶生女...不！那时她还是个私生女，纪家怎么会善罢甘休？这些年樊芙讨巧卖乖，纪夫人才勉强对她有几分好脸色，而且，纪耘那么清俊的人物，年少有为，樊芙怎么甘心就这么让出来？就是她甘心，虞芳也不甘心啊！而且这事儿太突然，她只来得及想到先保住樊芙，再做图谋。

什么樊家族谱，只要两个老东西一死，她在多花些银钱，就不信樊家那些穷困的族老们会不同意给樊光兄弟更改嫡出的名分，到时候，樊家是她说了算，族谱上怎么记，还不是她的一句话？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先稳住这两个老不死的。

老太爷皱着眉，似有所动。虞芳心头一喜。

樊清宁脸色一变，她与老太爷其实根本就没多少感情，也明白在他眼中，家族名声其实比一个孙女的命运重要得多，不过，认回樊家只是为了不让哥哥日后声名受损，她又不靠着樊家才能生活，真要是老太爷同意了，她大不了做回哥哥的义妹，只是，虞芳母子四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樊家还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名声吗？"老夫人嗤鼻，当年老太爷宠妾灭妻的事儿都几乎就做绝了，真以为她稀罕那所谓的浪子回头？不过是为了女儿能够安生的出嫁，她才会虚以为蛇。而樊韶甫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些年办的那些事，哪一件说出来不是个大笑话？真那么爱重自己的发妻，左一个右一个的外室私生子都是天上掉的不成？况且，虞若素当年的才情，要不是自幼定亲，早就成了位高权重的贵人了，还有他樊韶甫的事儿？要不是虞家想要找个真心疼惜虞若素的人家，会同意了樊家的亲事？可惜樊韶甫就是付不起的阿斗，那么好的妻子给他气死了，本来可以更上一层楼的樊家更加破败了，要不是赫之这些年来在边关的经营，樊家不出十年，就真的该从世家中被除名了，靠着虞芳生的那两个败家子，兴许还不用十年，樊家就该倒了！

"夫人！"老太爷有着恼怒，声音不觉得提高。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老夫人毫不相让。"虞若素死了十几年了，你要是真那么长情，当年干什么去了？人都死了，你才想起来你稀罕她，离不开她？樊荣我就不多说了，兴许有她那个短命的亲娘爬床的原因，这个樊芙呢？哪里来的？地里蹦的还是天上落的？你一点儿也不知情？"

樊清宁暗自偷笑，祖母您太给力了！不过天上掉的那可是林妹妹，樊芙这样的，实在有损林妹妹的美好和诗意！

樊韶甫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幸好这时那些仆人都被呵斥退到门外了，可是当着自己子女的面被这般呵斥，他还是很气恼的，羞愤之余，双手在衣袖里紧紧握住。

"祖母息怒！其实芳姨娘说得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咱们樊家跟纪家的亲事许了十几年了，别的不说，可别亲家做不成反结了仇！孙女儿回京也有些日子了，樊芙与纪耘情比金坚的佳话也是听过的，既然咱们樊家已经出了两对双生子了，也不介意再多一对儿了，祖父您看呢？"樊清宁上前，扶挽住老夫人的胳膊，轻言漫语，半是撒娇半是真切的说道。至于樊韶甫这个父亲，早就不是她关心范围了。樊家是哥哥的樊家，对于这个过渡期的存在，她心里真是真真切切的无视。

要说这也不是完全她所写的那个时空，可是真正的了解了樊韶甫的所作所为才知道，这个男人恶心到不行！老太爷以前不混吗？可人家敢作敢当，宠妾灭妻的事儿屡禁不止，比樊韶甫更恶毒的男人比比皆是，可是人家都像樊韶甫这么恶心人吗？当然也有，可那是别人家。樊清宁清楚的记得，虞若素知道樊荣的身世之后将樊荣交给老夫人带，对于那么高傲的人来说，已经够可以了，真要是她容不下樊荣，大可以跟虞家的人说明，那时外祖父还没故去，大舅父身子还是硬朗的，朝堂上还有几分薄面在，这事儿真要闹开了，樊韶甫就别想继续留在朝堂！

老太爷也是知晓其中利害的，所以对老夫人暗自使人对樊韶甫那几个通房能弄走的弄走，真要走不得的就全给灌了绝子汤的事情全做不知，这也算是对儿媳妇那般上道的回报。当年与虞若素定亲的纪臻，一直对虞若素念念不忘，他的夫人三年抱俩，生的全是闺女，所以，在外人以为虞若素真的生了双生的局面中，纪家第一次上门提亲，许的就是二小姐跟樊赫之的亲事，可是那个自卑自傲又特别敏感的樊韶甫就以为这是两个人在背地里不清不楚的，他虽然没有真的跟虞若素吵闹，可是却对母子俩不闻不问经年，要不是老夫人在后宅里镇得住，兴许虞若素还不知要怎么被人挤兑！

亲事黄了，樊韶甫自鸣得意，可是纪臻比他聪明，比他会办事，官职比他高，人脉比他吃得开，两人同时进的户部衙门，纪臻升到侍郎时，他还是一个不大不小让人尴尬的同知，纪臻从户部调走，平步青云，他不过是个户部侍郎！这么多年过去，纪臻成了礼部尚书，他还是户部侍郎！心中不甘全部化成了对虞若素的冷暴力，他宠爱妾室，轻慢自己的发妻，尤其在岳丈故去，大舅子因为身体原因辞官归去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正因为他阴晴不定的性子，虞三奶奶才敢那么设计虞若素。

樊清宁的出生，正是因为老夫人的恳求，虞若素才放下身段，与樊韶甫亲近，可惜，虞若素刚被查出来有孕，就知道了虞芳被樊韶甫金屋藏娇、并且怀有身孕的消息，这一次，不再是樊韶甫先冷待了虞若素，而是虞若素先冷了心，断了情。

老夫人曾想将虞芳的胎落了，再将她远远的打发，是虞若素阻止了，她说，给樊韶甫一个选择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