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葬礼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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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弟张祖庆刚才凸出的双眼却在被卸下绳索后闭了回去,仿佛故意跟大家赌气,再也不肯睁开。

“别在这里了,”张大强毕竟年轻,脑子比老人稍快一些,“赶快把三叔架到屋里的床上去吧,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这时候,常明芬、王氏也跑来了,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张祖庆搬进屋子里,横在床头上。

“快给吴小滔打电话,”常明芬吩咐张大强道,“他是医生,他懂得急救……赶快让他来看咱三叔还有没有救!”

“哦!”张大强慌忙道,赶紧掏出电话打给吴小滔。吴小滔接到电话后发出十分惊讶的叫声,一来他是医生,二来他还作为外甥女婿,自然不敢怠慢,放下电话后便向张祖庆家跑来,气喘吁吁撞进张祖庆的屋子里,在大家期待和依赖的目光中,扑到躺在床上的张祖庆身前,按住了他的颈动脉。

“身体还是热乎的,”吴小滔向大家道,“是刚刚发生的事儿是吧?”大家说是。几秒钟后,吴小滔抬起按住张祖庆颈动脉的右手,人们仿佛在望黑夜里的一盏灯一样望着他,但见他脸色凝重,伸出两根手指打开了张祖庆的眼睛,仔细看了两眼又道,“瞳孔放大,没有脉搏,已没有了生命体征,我三舅他……去世了。”

听到这话,眼前的众位亲人如同被判了死刑般放松下来,放弃了抗争,低头沉默着。“现在该怎么办?”此处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张祖昌茫然问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其实具体问谁,大家也不知怎么回答,就那样沉默着,似乎陷进了无尽的哀痛。尤其是张祖华和张大强,头垂得更低,声息皆无,倘若不注意看,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个体存在。

沉默中,常明芬抬头望了望四周,尤其望了望五叔张祖华,他是此处辈分次高、年龄次大的族人,在第一大的族人茫然无措时,他应该挺身而出提出解决问题的意见或建议,但他的头垂得太低,常明芬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头顶上又没有长眼睛,所以张祖华通过这部头顶很好地遮蔽了自己。

常明芬又将眼神投向了吴小滔,吴小滔看了一眼大嫂常明芬,头脑机敏的他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补充道:“从医学的角度和从我的观察看,三舅已经没救了,他已经去世了……虽然大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这的确是事实。”

于是常明芬面向公爹张祖昌和五叔张祖华道:“爹、五叔,既然三叔已经去世了,小滔作为医生也确认了这点,那么,爹、五叔,等下去也已无用,那咱们是不是该……尽快办后事了?”

“对对对,”张祖昌抬头道,“得赶快办后事……哎!我那不容易的三弟啊……呜呜呜……”张祖昌说这话时,转头望了一眼躺在阳间大床,实质已栖在阴间黄泉的三弟一眼,心底的悲痛和恸惜被再次狠狠地戳动,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是真的大哭,没有任何表演的成分存在,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悲痛、真切的怜惜、和引发的自怜无数年堆积的郁愁,在刹那间风起云涌,必须找个借以宣泄的合理出口,而今天,三弟的死,就是个很好的出口,既不需要遮掩、也不需用强撑,只哭得痛痛快快一场就好。

“呜呜呜……”张祖昌沧桑的脸上老泪横流,在横七竖八的皱眉间曲折流淌,在大哭间,张祖昌分开众人,坐在三弟张祖庆的身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三弟的右手,哭声欲振,声震屋瓦。场面陷入一片悲戚之中,在场人除了医生吴小滔之外无不落泪。常明芬更是哭红了眼睛。

半晌后,常明芬擦干了眼泪上前劝道:“爹,别哭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别哭坏了身体……咱们还是赶紧给我们步叔办后事吧,我三叔还要等着上天堂呢,要不然,我三叔的在天之灵也会不高兴的。”

听到这些,张祖昌狠狠哭了两三波,才渐渐止了悲声。要知道,在这个闭塞、落后的乡村,文明与愚昧参半、贫穷与富裕混杂的农村,事情一旦被上升到诸如神灵和天堂,那就是无上的旨意。因此张祖昌认为自己的儿媳说得对,比那个只知道缩在角落里低头不语的儿子张大强强多了,于是不再哭泣,擦把眼泪道:“嗯,得办后事,可……接下来怎么办呢?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当然是首先通知我大姑和二姑啊,”常明芬提醒道,“三叔生之前与她们走得最近、关系最好,如今三叔去了,肯定得第一时间通知她们才行……另外,得通知咱们村村委大队……要没有他们的组织和签字,咱们办理火化、葬礼啥的也办不了啊。”

“对对对!”张祖昌道,“你三叔这去世太突然了,我都乱了……你说得对……大强,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打电话!”

“打电话?给谁打电话?”张大强抬头道,仿佛正在熟睡间突然被人揍醒,茫然无措问道。

“当然是给你大姑、二姑打……还有,给你大姑、二姑打完立刻给村里打电话!”

“给村里打电话?可我没有村委领导的电话号码啊!”张大强道。

“让你打你就快打!”张祖华突然来了精神,看到张大强的窘迫后,他仿佛也被从沉睡千年的洞穴中用某种魔力唤醒,“你没有大队人员的电话,还没有你大姑、二姑的号码么?赶快先给她们打!”

张大强不悦得抬头看着五叔张祖华,想反驳他两句什么,但一想到正处在如此肃穆的场合下,便息了那种反抗的念头,掏出手机来给大姑、二姑打起电话来。

“我这里有村委领导成员的电话,”吴小滔道,“大强哥你打你的电话,我负责叫村委领导来。”话一出口,大家又将羡慕和依赖的眼光对准了他,谁也没去理会张大强。

“除了大姑、二姑和村委领导之外,还必须要有能够处理白事儿的主持和安排人员,那位洪洋娘家嫂子是必不可少的,她是处理红白事的高手……还需要有主持整个葬礼的司礼,还要有主管、记账、厨师、餐碗餐盘保管人员,这些都得一一打电话请人家来。”在张大强打电话时,常明芬一事不漏,向公爹张祖昌和五叔张祖华提着建议。公爹和五叔频频点头,一一安排下去。

只因建议合理,安排妥当,大家配合,因此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大姑、二姑带着孩子、女婿驱车赶到了现场,村委人员也穿着整齐,迈着方步跨进了葬礼现场,洪洋娘、葬礼司礼、主管、记账和厨师如约到来,各就其位,在主管地主持下,几路人马各自出发,去村子的“红白喜事协会”仓库处拉桌椅板凳、餐盘餐碗和大食盒,因此,一切运转如常,进行无碍。

“对了,”抽了个小空的常明芬突然拍腿道,语气里分明带着怨气和不甘,“我们光自顾忙活了,还忘了打电话叫张小强……以前因为他在城里上班,大家都怕耽误了他,家里很多大家庭里的小事件都没忍心让他参加,就好像家里都没他这个人似的……这次不行了,这么大的事件必须喊他过来……张大强,赶快给你弟弟打电话!”

“我弟弟?具体是谁?哪个弟弟?”张大强不悦道。他正在被分派做很多琐事,正在焦头烂额之中,因此听到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支使他,他很不耐烦。

“你还有几个弟弟!”常明芬大声道,语气中充满挑衅,根本不留情面,“就是你亲弟弟!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听到这话后,张大强不再言语,赶紧掏出手机给张小强打电话。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分明不为是“亲弟弟”而介意,周围邻人、乡亲也不在意,他俩一个亲哥,一个亲弟的关系已尽人皆知,张大强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他而言,一切都毫无挂碍。

当然,就他们这个关系而言,尽管双方都能接受,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倘若张祖昌跟张大强产生冲突,张祖昌便会跑到张祖华家去痛诉,而张大强一旦觉得受了委屈,也跑到张小强家哭诉。张小强亲见过几次,张大强因和他爹他娘怄气跑来他家,面对着五婶儿李芹儿(实际是亲娘)道:“俺娘蒸得干粮不好吃啊,那滋味就像用尿泡过的……他们老两口天天叨叨我,我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简直没活儿路啊……”

说着说着,张大强就落下泪来。对此,张小强表示同情,但无话可说,李芹儿也无话可说,只能递根烟、倒杯茶施以安慰:“行啊,这就很好啊,天下的父子哪有不打架的……一家不知一家,天下就没有很好的家庭……日子就是在打打闹闹、絮絮叨叨中过下来的……”

尽管接到哭诉或痛诉,李芹儿和张祖华却从没后悔将张大强送出去过,而张大强也没说要放弃张祖昌家,非要跑到张祖华家来,因为大家都一样,无论在谁家,都摆脱不了贫穷和落后的命运,只会在同一片泥潭里挣扎,在哪不一样呢!因此,因没有利益可以争取,大家反而能相安无事。

毋庸赘言,再回到张祖庆的葬礼现场,张小强接到使他震惊的电话后赶紧起床,简单进行了洗刷迅速赶到了三爷家中。站在纷乱的葬礼现场,张小强发现大部分亲戚已经到场,那么远的路,大姑和二姑也早到来了,唯独没见到六叔张祖荣一家人。

“嫂子,”张小强凑近常明芬道,“没叫咱六叔张祖荣、张海谁的么?我看葬礼现场就缺他们一家人了。”

“不管,”常明芬慨然道,“他们爱来不来,反正我是不叫他们,谁爱叫爱叫……难道他们隔得远么?斜对门就三步远而已,这里都快闹下大天来了,他们难道听不见?要说三叔刚刚被卸下来时那会儿还早,他们还没有起床,但现在都快闹腾了俩小时了,他们就一声也没有听见?说什么我也不信!……反正他们爱来不来,我是不去叫他们,我可不喜欢吃那种让人倒牙的绿葡萄!”

“那我去叫吧,”听到嫂子这番酸不拉叽的话语,张小强道,同时他也在想,要是你不叫、我不叫,那到底谁去叫?况且,如果六叔他们真不来的话,难看得是他们整个大家庭,而并非他张祖荣个人,于是张小强那满腹的家族责任心开始泛滥放任,抬头挺胸大声道,“或许六叔他们早都听见动静了,只是拉不下脸儿来出门而已,他们也需要个台阶下,才能迈出那一步。”

“你真相信他们没听见?”常明芬反问道,“你要说张海没听见我信,因为他年轻嘛,有时候贪睡……可你要说六叔六婶儿听不见,打死我我都不信……你是不知道,那个勤劳的六婶儿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了,着急喂牛铡草、敲鸡打狗,天天早上打的鸡飞狗跳,闹得我们睡不成个囫囵觉……你说我们在这闹这么半天,她们会听不见?”

张小强不置可否,因为跟嫂子争论这些东西毫无意义,于是说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去叫叫他们吧,他们要不来,要是让外人看了,也会笑话咱们不团结。”

“不用外人笑话,”常明芬道,“外人早就知道咱们不团结……笑话也只会笑话她!”

关于那个“她”,张小强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于是苦笑一声,也不争辩,迈步向六叔家走去。当拐过门口来到六叔家门前时,发现大门犹闭,家里面一声不响,透过门缝望望,院子里不见一人,于是张小强敲响大铁门。

笃笃笃、笃笃笃。

等了半天,从门缝里见一人来到门前,“来了来了。”那人道,正是六婶儿狄金花。

“六婶儿啊,我是小强啊,”张小强道,“开门呐,我有事儿跟你说。”门后的六婶儿口里应着,手下加快动作打开大门,六婶儿那虚浮、竖置的大冬瓜似的脸庞映入张小强的眼帘。

没错,就是虚浮、大冬瓜似的脸庞。虚浮是因为她被常年的糖尿病折磨;而大冬瓜则是因为她生来脸大,呈冬瓜状,不知怎的,张小强喜欢用这种比喻。事实上,佛祖如来的脸庞便是典型的竖置大冬瓜状,但那是如来佛祖,并因此,人们反而觉得慈祥。但面对着六婶儿那种脸庞,张小强却难以生出被慈祥的感觉,感觉到的,只有牙酸、厌恶和试图躲避。

张小强虽然有维护家族和睦的自觉,却也有厌恶应该厌恶的对象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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