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最大嫌疑犯后,张小强心底妄图报复和宣泄愤怒的阴郁邪火熊熊燃烧起来。“妈的,我要弄死他!”张小强阴沉的叫道。听到这话,场面暂时陷入沉默。
“你们会帮我吗?”张小强语气中夹杂着穷困落难而不被支持的悲哀。
“当然要帮!”张占朋望一眼大家,开口道,“但是何必弄死他?真要是他偷的钱,让他吐出来不就行了。”一旁的张天津点头同意:“至少揍他一顿,给他留点念想。”
“好,”张小强叫道,“现在就去,趁着晚上,把他揪到一个没人的破屋,逼他将钱吐出来。走!”说完,张小强起身向门外走去,张占朋迟疑一下,紧随其后,张天津则蹿到灶台旁,抓起了张小强那把生锈的菜刀。
“拿刀干什么!”张占朋回头斥道。
“没有这个,恐怕他不会老老实实开口吧……得吓唬吓唬他!”张天津道。
“到时别失了手,咱们可不是杀人犯。”张占朋道。
张小强一行人走出院门,李建强慢吞吞跟在最后,张洪海向旁边跨出一步,隐在门边的阴影里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必须回家,我得走了。”说完匆匆离开,拐过屋角不见了。众人望望他,没有言语,本来他也不属于他们之列。
隔着胡同,对面便是张艮生家大门,时值夜晚九点多钟,大门关得紧紧的,张小强贴到门前。该说什么他才出来呢?张小强蓦然想到葛夕争,那家伙为了逼迫张小强退出追求吴小文的行列,三更半夜冒着严寒敲响张小强家的大门,为了骗取张小强出来,冒充了张晓明的名号。
这是个好招。张小强想。自己与张艮生素无往来,喊他一定不会出来。冒谁的名号呢?张小强突然想到了张金明,那个被自制土枪轰烂右眼的混小子,他可是天天跟张艮生走在一起,说不定本次盗窃就是两人狼狈为奸。
笃笃笃,张小强不轻不重地敲响大门,声音足够惊醒屋子里的人,却不致引起恐慌。
“谁呀?”院子里传出张艮生娘的叫声。
“是我,”张小强答道,“我是金明,艮生在家么?”
“不在!”院子里的声音迟疑了一下,缓缓地从门缝中传出。
“天还不算晚,”张小强答道,“叫他出来,我们玩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不在家。”张艮生娘继续叫着,“他真不在家。”
“张艮生!你出来!”张小强愤怒地高声叫道。
“你怎么回事,张艮生真不在家!”张艮生娘尖声叫道。
“妈逼!让张艮生那个畜牲出来,老子要弄死他!”张小强失去了理智。
“什么毛病!”张艮生娘站在院子里骂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弄死他,他惹你什么了!”周围响起密集的狗呔声。望着失去理智的张小强,张占朋叹了口气,抱住了他的肩膀轻声说道:“算了,改天再说,别闹的太大了!”
张小强被迫离开,在离开前,张天津抽出藏在腰间的菜刀狠狠剁在木门上。咣!
“干什么!兔崽子,要造反啊!”院子里传出大骂声。张小强想返回去踹门,被张占朋拉住推搡着向南走去。走出十几步远后,出现一片空场,东侧有一道黑魆魆的大铁门,那是张寿堂家。只见大门前立着两三个人影不知在忙着什么。
几个人定睛望去,认出是张寿堂和他老婆,还有张金明,正在搬弄着门前的草堆,应是要铡干草喂牲口。张占朋和张天津打了个招呼,张寿堂认出了几人。
“刚才你们干什么!”张寿堂冷冷地问。
“没干什么!”张小强没好气地答道,“我们要教训一个偷钱贼,把他叫出来想弄死他!”
“你找偷钱贼,那你喊张金明的名字干什么!”张寿堂道。
张小强闻言一愣,之后答道:“没什么,我和他不熟,喊张金明的名字好让他出来。”
“哪有那么简单,”张寿堂摆出一幅走南闯北老江湖的样子道,“你知道你这么干,会给金明造成多大的麻烦么……在外面,当年一个小弟想报复黑社会老大,便冒充老大的另一位好兄弟的名字,把这个老大骗出家门,然后把他砍死在芦苇荡里。之后警察根据名字顺藤摸瓜找到了老大的那位兄弟,真正的罪犯却逃跑了……这不是个小事儿!”
这他妈哪有那么严重!张小强暗想。
身旁的张金明却叫道:“是啊,你叫张艮生出来,你喊我的名字干什么!”
“你喊金明名字时,我们在这边听得清清楚楚,一定有别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倘若张艮生今晚上真有点闪失,那我们金明是不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张寿堂的老婆大声叫道。
“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喊个名字。再说张艮生也不在家。”张占朋道,然后对几人说,“咱们走吧。”
“太夸张了吧,叔!”张天津道,“你看你,捡根铁丝就当成针(真)!”张天津天天在综治办上班,天天跟警察为伍,张寿堂的嚣张气焰瞬时被压制下去,他不再言语了。几个人默默离去。几个人去集街上逛了几圈,无聊透顶,天色已晚各自回家睡觉。
早晨一觉醒来,张小强的怒气尽数消散,想一想昨晚的鲁莽,颇觉后悔。想想张寿堂的嚣张,不禁庆幸张天津和张占朋在场,才将当时欲要爆炸的气氛压了下去。或许,睡一晚上一觉醒来,他们的火气和嚣张也退去了吧。
上午十点钟,张祖华不知去哪了,唯有张小强和他娘在家。院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妈逼!抓贼就抓贼,没事喊我的名儿干什么!”
“兔崽子!这是陷害!张艮生真要是出点事儿,我们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妈逼!这也太毒辣了!”
听着这熟悉的语声,感受着那嚣张的气焰,张小强躲在屋子里抖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