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热打铁,林青和朱延平很快举行了“大见面”仪式,相当于做好了订婚的前期准备。从此以后,热情似火的林青与帅气逼人的朱延平出双入对如胶似漆,把拖拉机维修铺的手艺也荒废了。
媳妇有了,就缺个摩托车了,朱延平想,要不然骑着一辆自行车载着一位美女去逛城简直太不拉风了。于是跟父亲商量要买一辆拉风的摩托车。朱父不同意,同时抱怨道:“咱哪有那闲钱?这修车生意也不是很好,本来我是想将维修铺开在乡政府驻地附近的,可你倒好,非要开到这个破村里来,你也不看看三天也不来个活儿。”
受到埋怨令朱延平很不愉快,同时因无法实现骑摩托载美女的拉风生活而沮丧。正在这时林青走进门来,又要邀请朱延平去逛城,说要在百货大楼买衣服,同时注视着朱延平的脚下说要给他买双皮鞋。朱延平初听时十分兴奋,后来想到还是要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又沮丧了,颓废地蹲在一边唉声叹气。
“延平,你怎么了?”林青问。
当得知朱延平因不能骑着摩托载着她拉风而愧疚,林青的心底泛起阵阵感动的涟漪,也玉手在空中一挥,大声道:“朱延平你给我起来,我当是啥事儿呢!不就是一辆摩托车么!早就想买了,就是不会骑……好,今天咱就去买!”
两人上午赶去城里,下午就骑回来一辆光彩靓丽的宝蓝色100型摩托车,那光华四射的亮丽吸引了每个看到的男孩子,这种东西,对张小强来说有致命的诱惑力。人美车靓,令少年的一颗心极为跳荡,自此朱延平再也无心跟父亲开店修车,动不动就发动摩托车在荡人心魄的轰鸣声中载着林青绝尘而去,每每令朱父望洋兴叹。
张家村张天津、刘震江和朱延平最为熟识,有一天张天津带着张小强去找朱延平玩,朱父正在门口修车,满头大汗满手油污,张天津凑上前问:“延平呢?”
“谁知道啊,”朱父叹口气道,“人家又有了媳妇,又有了车,媳妇整天来拉他走,咱也不好意思管,说上哪儿上哪儿,谁又知道他在哪里呢!”
张天津和张小强叹口气离开拖拉机维修铺,一路叹息着自己怎么没这么好命。
朱延平骑着摩托载着林青招摇过村,引起了村里中老年人的艳羡,却无人眼红嫉恨,原因便是他的长相和行为给人种踏实低调感,所以大家觉得他们两个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为了在张家村站稳脚跟,朱延平跟很多小伙伴交朋友,尤其选择跟神龙帮的老二刘震江处得最多,两个人你来我往,几次酒场过后打得火热,在整个张家村占尽风光。
村里的中老年人对朱延平的所作所为并不介意,并不代表青少年男子不会介意。首先看到一个外来人开起了本村开不了的拖拉机维修铺,接着弄走了本村最好的女孩儿,还很快骑上了这个女孩帮他买的摩托车招摇过村,竟有威压整个张家村半壁江山的势头,这令张占朋、张钧陶和张天津很不满,他们感到受到了羞辱。因此在一次凑会上,大家畅所欲言对朱延平展开了赤裸裸的声讨,最后一致认为朱延平的“罪行”罄竹难书。
“朱延平这小子这么牛逼,简直大大压在我们头上,在整个张家村,到底他是主人还是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儿啥?”张占朋说,语气里充满着锋利的挑衅。
“必须要做点儿啥!”张钧陶挥舞着手臂说,“老子不服!他朱延平都有啥?不就仗着一张小白脸儿?”
“让我们结成干兄弟,一齐对抗他!”张天津提议道。
热血在胸膛里翻滚着,三个人被反抗屈辱的气势冲昏了头脑,一怒之下张天津跑出门去从经销部赊了烟、酒、小菜和铅笔刀回来,摆上酒开始举行结拜仪式。
张钧陶不喝酒,不抽烟,也害怕铅笔刀拉在皮肤上的疼痛,因此坚持不喝酒,不拉皮肤,但承认自己是真心结拜的,这真心天地可鉴。张天津看到他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倒像个娘们的样子很生气,大大喝了一口酒然后撸起袖子用小刀在手腕处比划着,大叫道:“不喝血酒怎么叫结拜!你看我的!”
说完他举起小刀在手腕背部狠狠拉了下去,一道巨口立刻外翻着向外喷吐出鲜血来。张天津并不以为意,手举着杯子接着鲜血道:“看到没?就这个样子!”
那道新伤口,就在以前他那道旧伤口的上方,鲜明的疤痕彰显着他的决绝,把张钧陶吓傻了:“完了,止不住血了,快上诊所吧。”张天津却坚持接完血,并与张占朋的血混在同一个酒杯里,三人轮换着喝干,接下来扶着张天津再次进了诊所包扎,结拜仪式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第二天,新结拜的三兄弟在张家村聚齐,一字排开站在集市大街那条进出张家村的必经之路上。等了不到半个小时,远远看到一个靓丽的女孩儿洒脱跳荡地飘进朱家父子的拖拉机维修铺,接着一辆崭新的宝蓝色100型摩托车推出铺外泛着亮光,推车的正是身着新衣新皮鞋潇洒帅气的朱延平。
轰隆隆几声响,朱延平打响了摩托车,载着林青向集市大街这边走来,走到三人面前停了下来,虽然有些吃惊但他微笑着问:“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里?”
大家并不是不认识。
张占朋是大哥,正站在正中,听罢朱延平的问话冷冷道:“我们在等你!”
“等我干吗?”
“要揍你!”
“我惹着你们了?”
“没,就是看着不顺眼。”
朱延平有些害怕,但林青就坐在后面,他觉得被吓破胆并不合适,于是说:“看来得打一架了。”
“不仅要打一架,我们还要把你揍趴下,才能解我们心头之恨!”张钧陶补充说。接着不等朱延症支好车就冲了上去,当林青从后座滑下来他支好车后脸上已挨了结结实实的几拳。接着张占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一脚将朱延症踢倒在地,三个人冲上去把他摁倒在地。
“服不服?”
“不服!”朱延症吐着口里的鲜血说。
林青刚开始有些懵,后来看到朱延症嘴巴里的鲜血完全清醒了,她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用手中的挎包摔打着占尽优势的三人,口里怒骂不已。
“你们这帮狗崽子想干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况且他也没惹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揍他!”
已然占尽优势,该教训的也教训了,三个人心底的胆气豪气已泄了不少,此刻加上本村一个柔弱女子颇有道理的厉声质问,有点不知所措。
“早听到了,张钧陶你刚才说什么?把他揍趴下才能解心头之恨?你跟他有什么仇?你跟他有什么恨?不就是怨我找对象找了他么!没找你们是吧?你们也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尤其是你张钧陶,从小口水哩哩啦啦咋擦也擦不干净,长得歪瓜裂腮的,难道我要找你?”林青大声质问着。
三个人不知所措,虽然胜了,却如三只斗败的大公鸡一般怔在瑟瑟吹过的微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