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

霍冰现在脑子是钝钝的，她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贺兰湘。

可是五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已经不确定，她们还是不是朋友。

"你现在怎么样？"

贺兰湘手中拿着红酒，霍冰只是淡淡憋了一眼，觉得那沉醉的红色，倒是挺适合现在的贺兰湘。

只是对于贺兰湘的问题，霍冰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曾经，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互相陪伴，以为会这样一辈子。

可是那场变故，她们再无联系。

到现在，已经是接不上的缘分了吧？

"我挺好。"

霍冰仰头喝了一口自己的气泡水，觉得心内气闷更甚。

看来，霍冰现在果然已经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只是，她现在适合哪里呢？

埋葬她无数痛苦的训练场？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还是那个能看见边际的私宅？

霍冰心里并没有答案。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喝气泡水。"

贺兰湘沉沉地开口，像是一句酝酿了很久的话，精准地直插入霍冰的心底。

"难为你还记得。"

语气中，已经少了很多疏离，像是带上了属于旧友的埋怨。

是啊，霍冰从年少时，就爱喝气泡水。

那时候在学校时，每天下午第一节下课的时候，霍冰喜欢拉着贺兰湘去买气泡水。

一定要是那种放了冰块的，清清凉凉的，一口下去，好像阳光都变了温度。

然后，霍冰会轻轻趴在桌子上，小小地睡上一觉，感受着那种跳跃的美好。

贺兰湘经常嘲笑霍冰，为什么好好的霍家大小姐，非要坚持来上学，明明来了也不好好上啊！

霍冰只是笑，不说什么，可是也不做任何改变，依旧我行我素。

贺兰湘不知道，那样的时光，有着霍冰记忆里最美好的温度，还有最难忘的画面。

贺兰湘没再说什么，仰头咽下了大大的一口酒。

霍冰和贺兰湘都沉默着，心里却有很多情绪划过。

贺兰湘没办法告诉霍冰，她为什么会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她。

霍冰也没有再透露，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贺兰湘还是知道霍冰的消息的。

只是时间久了，贺兰湘自己也有一堆家族事务要忙，毕竟只是个好朋友，她渐渐就移下了心头，放在了一个不怎么想起的角落。

"兰湘！"

年轻的带着激越的声音...

霍冰也回过头。

那是...

顾何年！

嘴角爬上一丝苦笑，原来如此。

"祝贺你。"

没等那个年轻的背影走近，霍冰轻轻举了下手中的气泡水，起身离开。

包裹在她身上的长裙，带出摇曳的风情，让贺兰湘脸上的表情，有些黯然失色。

"你刚刚和谁说话呢？"

顾何年走到贺兰湘身边，顺手就搂住了贺兰湘的腰，亲昵的样子，像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分开。

"没谁...就是之前的朋友。"

贺兰湘说完，连忙喝了一口红酒，好像她很渴，红酒正好能解渴。

"是吗？"

顾何年朝着霍冰离开的方向，饶有所思地看了好几眼，像是不怎么相信一般。

只是那个背影如画的女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走吧，父亲到了，去见父亲吧。"

贺兰湘不准备再给顾何年机会，拉着顾何年的胳膊，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退到酒会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霍冰终于停下了脚。

刚刚的一步步，像是走过了她的整个年少时光。

心中一直不解的，现在好像有了些许答案。

只是她在乎吗？

霍冰觉得她应该是不在乎的，因为她早就失去了在乎的资本。

顾何年，是她和贺兰湘的学弟，比她们小两届。

霍冰和贺兰湘一起去迎新的时候，遇见了刚刚来Z中报到的顾何年。

那时候的顾何年，看起来很干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尽情展示了年轻的美好和纯洁。

霍冰忍不住想要接近那个纯洁的发光的男孩子。

而那个男孩，也在不久之后，就笨拙地表达了对霍冰的喜欢。

因着霍冰和贺兰湘一直是形影不离的闺蜜，所以Z中经常可以看见，霍冰、贺兰湘还有顾何年的三人组合。

霍冰不知道她和顾何年算不算谈恋爱。

只是她喜欢上学，虽然霍父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准备让她离开学校，提前进入霍氏集团，至于文化课，自会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教她。

那时候，霍冰极力的反抗，她不愿。

她和霍父进行了激烈的争吵，她表达了就算死也不要屈服的倔强，她甚至以绝食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当然，最后，霍冰成功了。

在孩子和父母的斗争中，父母总是战败的那一方。

霍冰高高兴兴去上学，她又可以天天和贺兰湘、顾何年待在一起了，她又可以感受着洁净的让她心驰神往的空气了。

霍冰一直不确定，她和顾何年之间，究竟是算不算谈恋爱？

那时候年纪终究是小的，除了会想要每时每刻待在一起，别的好像什么都不会。

就连顾何年偷偷拉了霍冰的小手，霍冰都激动地觉得像是偷尝了禁果。

堂堂的霍家大小姐，因为顾何年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她溜了一圈，高兴地提拉着她的双腿，感觉心灵简直是在天上飞...

只是，这样的日子，在霍氏出事的时候戛然而止。

没有预兆，没有招呼...

接下来，霍冰原本看的比命还重要的闺蜜、男孩，都脱离了她的生活。

她必须学会面对各种各样残酷的文件，都是要她签字的死亡确认单，破产清算文件...

接下来的五年，一切色彩都离开了她，伤痛、愧疚、绝望和愤恨日日碾压着她，好像她一下子从天使，变成了地狱里那个受尽苦楚的悲惨者。

霍冰早就已经不会再去想那些本不该属于她的时光，那些她拼命抵抗的宿命，终究变成了最严厉的惩罚应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看见曾经的那两个人，成对出现在她的面前，霍冰才知道，原来，还没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