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霍冰忽然就想珍惜这次谈话的机会。

以往的每一次，楚亦寒都是笃定的、高高在上的。

就算是面对面坐着，霍冰都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不管霍冰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事实，她可以假装看不见，可是她心里到底是明白的。

霍冰故意扭过头，不接楚亦寒的话。

难得有这样一次放肆的机会，霍冰忽然就觉得心境在一寸一寸发生着改变。

"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没有问清楚就动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接受吗？"

楚亦寒的对话并不是简单的自我剖析，在语句的末点，还是询问着霍冰的意见的。

霍冰上一刻还打定了主意，准备今天晚上都不搭理楚亦寒的。

楚亦寒进来之前，她是有跳出去的机会的。

可是霍冰犹豫了，犹豫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拒绝。

只是楚亦寒的语句末点停留在霍冰身上，霍冰就是一百个不想回答，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楚亦寒该不会又生气吧？

这种改变让霍冰又惊讶又无奈，本来以为是一辈子的仇人，可是如今霍冰也在或多或少依附着他，而且越来越在乎他的想法和情绪。

屋子里的空气有刹那的冷结，霍冰不说话，楚亦寒也没有再说话。

就在霍冰惶恐不安地等待中，楚亦寒已经开始移动双脚。

霍冰心里已经有些怂了，就算是楚亦寒错了又怎么样？

处在高位上的人，貌似都有一种特权，就是犯错了，只要好好认个错，就是给受害者一种莫大的荣耀，好像人家就应该知情知趣感恩戴德，千万不能给脸不要脸一般。

可是霍冰如今犯得就是这个忌讳，她处在自己的道德高点上，不愿走下来，但是又怕楚亦寒万一再对她......

随着楚亦寒的动作，霍冰不争气地觉得自己的左肩又痛了。

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左肩，在楚亦寒的接近中，慢慢收缩着，好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楚亦寒自然看见了霍冰的反应，那故意朝外的脸庞，显得有些怯怯的感觉。

嘴角不易觉察地一抹邪笑，楚亦寒忽然觉得，这好像一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他也很高兴地认知道，在这场游戏中，他是类似于猫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不回答？"

楚亦寒再说话的时候，已经凑到了霍冰的身边。

故意显得有些暧昧的声音，让盘腿坐在窗台上的霍冰更加紧缩成一团。

楚亦寒不会要在这里使坏吧？

窗帘还没来得及拉，而且霍冰可是完完全全坐在大大的飘窗前面，院子里经过的每一个人，只要他们想，就能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

还不说话？要死硬到底吗？

霍冰心里矛盾极了，感觉再这样硬下去，自己都要玩死自己了。

还不如刚刚跳下去得了，哪怕明天早上再回来呢？也好过今天晚上这场无可避免的尴尬......

还么来得及出神多久，霍冰的耳朵忽然感受到了灼热，楚亦寒竟然咬她的耳朵！

猝然回头，霍冰的眼神里尽是兴师问罪！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霍冰坚信，楚亦寒能看懂她眼神里被冒犯的愤怒！

"还不说话？下次可就不是耳朵了哦！反正今晚我时间多......"

无赖！绝对是无赖！

认识楚亦寒这么久，这还是霍冰第一次对楚亦寒使用了这样的评价。

只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他误会了他，明明是他对她动了手，明明......

可是怎么转眼功夫，楚亦寒就又从被动变成了主动，一脸的吃定她的表情？

偏不！霍冰才不能如此好欺负！

伸出右手，霍冰扬手就瞄准了楚亦寒的脸颊。

可是一样的场景瞬间就在霍冰的脑海中回放......

等等，刚刚她的左肩被卸，好像就是因为她准备掌括楚亦寒吧？

楚亦寒自然也能记起这样的场景。

同样的场景，在霍冰脑海里是痛苦的回忆，可是在楚亦寒的脑中，自然也不美好......

就是这样一个莽撞，才让霍冰白白受了一晚上的苦楚，所以此时，楚亦寒是断然不会再动手了。

他只是轻轻偏过头，看着霍冰明显发愣的动作，不由地笑了。

这个女人，还挺长记性。看来刚刚那一下，到底是让她记住了，不要朝他动手这个铁一般的纪律。

"幸亏你刚刚没选择出去，我忘了告诉你，拐角有狗，我可是专门找人养了条藏獒，就等着看谁不识好歹要逃跑呢......"

楚亦寒很是平静地说道，自然引来了霍冰诧异的目光。

霍冰的眼光闪闪，楚亦寒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霍冰来私宅的时间虽然不长，倒也不短，从来没听说过楚亦寒嘴里说的藏獒啊！

那种光看上去就异常凶猛的大狗，只要一想起来，就让霍冰浑身发冷。

不对啊，楚亦寒怎么知道霍冰怕狗的？

这样想着，霍冰看着楚亦寒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探悉。

莫非在后院？霍冰平日里并不去那里，要是楚亦寒真在那里养上几条恶狗，霍冰倒也是不知道的。

楚亦寒面色不变，心内已经有些乐开了花。

霍冰这一惊一乍的表情，看上去可是可爱的厉害。

"你真养狗了？"

霍冰终于憋不住，吐出去的话，显得很是没骨气。

"你要试试吗？"

楚亦寒说话的语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霍冰顿时气结。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怎么和楚亦寒说话，就像是掉入了坑中一样，让霍冰觉得上当受骗了一般。

"你......"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会问清楚的。"

楚亦寒难得软下了语调，平生第一次，好好生生和一个女人说话。

虽然四下里都是透露着诡异，可是楚亦寒感觉还是不错。

霍冰重新把脸迈过去，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些。

心里骂着自己太没有出席了，楚亦寒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气不起来了？

刚刚那撕心裂肺的苦楚，就这样不着痕迹地过去了？

不行，说什么也要让楚亦寒付出点儿什么。

想了一瞬间，霍冰终于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