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部主任亲自给导播打电话，问能不能在节目中顺带提一下ST梅花面临退市的消息。

ST梅花是涨跌榜的常客，长期以跌幅-5%的成绩上榜，导播想没印象都难。

这种股票最适合重组。

导播一语惊醒梦中人，广告部主任反应神速，马上回电确认。

郑辰安打哈哈：“没有的事。”

广告部主任道：“郑总，节目组说，点评的股票已经定了，很难更改，真是不好意思啊。”

节目安排再紧凑，也不可能没有插一句话的空间。郑辰安哪会相信他的鬼话，沉默两秒，道：“我打算年底开董事会，公布明年的计划时，把继续在东风卫视投放广告的项目加进去。”

空头支票谁不会开，别把我当傻子。广告部主任腹诽，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笑眯眯道：“郑总盛情我心领，这才年初，距年底太遥远，不好说呀。”

郑辰安道：“我这就向大股东申请，要是大股东同意，我们先签备忘录。”

“光签备忘录恐怕不行，我不好向节目组那边交待。”

“你的意思？”

广告部主任笑得一团和气，声音温暖如春风，道：“最少付10%的定金，节目组那边才会答应。”

郑辰安心里清楚，所谓不好向节目组交待只是借口。在东风卫视投放广告已经半年，效果超过预期，他也有再续的打算。

广告部主任要求预付10%的定金在可以接受范围。

他道：“我申请后回复你。”

这是一笔60万元的合同，哪能要求人家立即答应？广告部主任以为郑辰安说向大股东申请只是托辞，为自己争取考虑的时间。

他爽快道：“静候佳音。”

郑辰安把经过说了，道：“老大，要不要预定？要的话我们多提些要求，不要我再想别的办法，或者我们可以打热线电话。”

如果是以前，打热线电话未尝不是好办法，但池泺不是时适意，他不是专家，只是一个念稿子的工具人，每天四通电话是提前安排好的。真正的观众打进去只会提示忙音。

苏醒道：“可以签明年的广告，增加配合我们点评的股票，不限股数、次数。”

“好。”

郑辰安挂断电话，没有马上打给广告部主任，而是去工商局，办完事情，回到财富网，看看快中午，才拨广告部主任的电话，道：“老许呀，东风卫视自从时适意风波后，收视率大跌，广告效果也大不如前，大股东不太满意，觉得没必要花这笔钱。”

广告部主任老许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听他这么说，忙道：“时适意事件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这档节目是国内同类节目收视率最高的，又是全国性节目，广告效果哪会差？”

东风卫视是国内唯一的卫视台，覆盖全国，观众最多。依靠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这档节目收视率确实同类型最高。

郑辰安遗憾的语气道：“没有达到股东们的预期。你知道的，我们是互联网公司，股东不仅多，还难缠。”

别的行业是老板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步做起来，互联网公司是一群毛头小子拿一份商业计划书圈钱，股东们才是老板，CEO是打工人。打工人得听老板的。

老许一颗心凉了半截，道：“那怎么办？”

“大股东让我安排几个员工打热线电话，电话打进去，池泺回答问题，跟点评没差别，效果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老许坐不住了，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这档节目很火，观众很热情，热线电话常常打不通。”

“是吗？”

“是的。这样，我们先签一份备忘录，国庆前再付款就行。这样我也能向导播交待嘛。郑总啊，我是真心想帮你……”

郑辰安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大股东没答应，我很难做啊。”

“暂时不用预付定金。你是CEO，连这个权力都没有？”老许语气怀疑，不知是怀疑郑辰安CEO的身份，还是怀疑他的话。

郑辰安迟疑道：“那就签吧。”

老许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好备忘录，这就传真给你，你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我们再商量。”

很快，一份备忘录传真过来，其实除了抬头“协议”两字改成“备忘录”三字，内容没变，明摆着是老许从电脑里再打印一份上次签过的合同。

郑辰安看后提出增加一条随时配合点评的条款。

老许征得导播同意后，加上了。

午饭前，双方签好备忘录。

15点30分，节目准时播出，池泺先点评两只股票，第三只是ST股，快结束时道：“……同为ST股，这只股票连续五个涨停榜，另外一只代码800625，股票名称ST梅花的却面临退市。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要是持有ST梅花，还是注意一下风险。

如果3月31日前没有重组的话，它即将退市。”

电视画面是ST梅花的K线图，一条条短短的阴线有如一级级通向地狱的台阶，让人心生绝望。

只有天天开盘封跌停榜的股票，K线图才会这样。

池泺并没有多做点评，倒是镜头拉近，在ST梅花的K线图上停留两秒，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昨天的阳线和今天红红的短线在画面边缘，很模湖。观众的注意力全在天天跌停上。

电视机前，不少观众一看ST梅花的K线便连连摇头，这种股票，谁买谁倒霉，何况面临退市？

袁鑫持有ST梅花半年，本想抄底，没想抄在半山腰，发现情况不对想卖出，却卖不出。先是天天开盘封跌停榜，卖出得排队，他打单晚，没排到。后来不仅开盘跌停，还没人接盘。

卖不出，心里难受，心情不好想喝点闷酒。它天天跌停，袁鑫天天喝闷酒，老婆看着心烦，不停唠叨，夫妻俩开始吵架。

开始拌嘴，慢慢发展到边吵边摔东西。

这不，他看东风卫视的节目前，夫妻俩刚吵一架，啤酒瓶碎一地，老婆气得在厨房边择菜边骂。要不是烦老婆骂人，他也不会开电视，哪有心情看电视呢。

他把电视音量开得很大，客厅里充斥着池泺清朗的声音。

“退市？”他惊呆了，退市意味着钱没了呀。

钱没了，老婆会跟他拼命的。

说不定家就这样散了。

袁鑫呆滞地坐在电视机前，直到有人冲过来，“啪”的一声关掉电视。老婆手握菜刀，威风凛凛站在电视机前，一声断喝：“明天赶紧把股票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