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汽轿车虽然不再开盘封跌停榜，风评却很差。确切地说，十一连涨把它推上风口浪尖，却在万众期待中跌落尘埃，追高的散户像扑火的飞蛾，全套在里面，跌停榜打开，股价却无法回到最高点。

股民们难免怨声载道。

它天天一字涨停时，股评专家们话说满了，现在股价回落，不借机投井下石，面子往哪搁？于是从首汽的业绩到新车型都备受质疑，夸张点的甚至怀疑首汽是否能出新车型。

这样的结果，是秦钢没有料到的。他很生气，给冯建军打电话，言简意骇道：“把首汽的名誉挽回来。”

冯建军打算去国外度假，正在研究旅行路线，接到电话，怔了一下，刚要解释，电话挂了。

“庄家出完货就放假，哪会管上市公司名誉受不受损？他太强人所难了。”冯建军边吐槽边把手机扔茶几上。

这次出货出乎意外地顺利，时间短，赚钱多，冯建军心情好，除了提成还准备团建。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手下欢呼雀跃，正在热烈讨论M国十天游好，还是欧洲十天游好，听他这么说，眉心一颗痣的姑娘道：“首汽是国企，和别的上市公司不同吧？”

上市公司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国企。冯建军腹诽，重新拿起手机给吴天羽打电话：“吴记者，你看能不能再报道一次首汽？”

现在的首汽名声不太好，冯建军担心吴天羽推辞，没想吴天羽爽快地道：“我今天有空。”

真是太好了。冯建军忙道：“我这就联系秦总。”

电话拨过去，秦钢道：“下午三点过来。”

挂了电话，冯建军一看，现在10点，不禁暗骂秦钢奸诈。两小时准备提问的问题，一小时吃午饭，两小时车程，都给安排好了。

手下没一个会开车，首汽在效外又不好打车，冯建军只好亲自开车送吴天羽过去。

秦钢在办公室等他们，没有寒喧，秘书上茶后马上采访。吴天羽提六个问题，四个和新车型有关，两个和业绩有关。

秦钢侃侃而谈，甚至谈到新车型的设计理念。在新车推出市场之前，这些需要保密，现在不得已，只能有所保留地提一提。

吴天羽就这个话题和秦钢进行深入探讨。他是老记者了，临场发挥得好，每每提到要点，秦钢对他很满意，采访结束时，主动和他握手。

冯建军两年多前决定做首汽轿车时，曾实地考察，对首汽最近三年的业绩和未来规划有一定了解，但没有现在旁听了解得多。他不是名记，提问题的角度无法和吴天羽比。

一个提问专业，一个答得认真，冯建军渐渐动容。看报道也能了解首汽的新动向，却缺少这份身处现场的震撼。

不愧是出身《证券报》的名记。冯建军对吴天羽多了几分欣赏。在此之前，他只想利用财富网的平台炒作首汽轿车，达到封涨停榜出货的目的。现在却有和吴天羽结交的想法。

送吴天羽回城时，冯建军不仅热情，而且大方，特地在五星级酒店请吴天羽吃自助餐。

两小时车程，吴天羽并没有浪费，他边听录音边写稿子，宾利驶到建国门外大街，他的稿子也写好了。用五星级酒店的宽带把稿子传到财富网就算完成任务。

他是主编，网站给他配一台笔记本电脑，方便他工作。

酒足饭饱已经21点，冯建军坚持送他回家。亿万富豪给自己当一天司机，吴天羽有点过意不去，临下车道：“冯总，我明天问问能不能让《证券报》转载。”

冯建军很清楚《证券报》的影响力，连声道谢。

吴天羽有五六成把握。财富网是《证券报》的大客户，一年投入五十万元广告费，要求转载一篇报道，注明出处，想必主编不会拒绝。

不出吴天羽所料，回家后他联系主编，在电话里把情况说了，主编道：“你明天把稿子传真过来。”

吴天羽短信告诉郑辰安这件事，郑辰安狠狠夸他，说他为财富网着想。

《证券报》转载财富网报道的意义在于，承认财富网的专业水平，做软广告反而是其次。报道中只要有“转载自财富网”六个字就足够了。

…………

收盘后苏醒陪陆思盈看房子，晚饭在陆家吃。陆景贤买一只烤鸭，又亲自掌勺，做几个拿手菜，摆了满满一桌。

陆家的饭桌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四方桌，油漆斑驳，露出里面的木头。

陆思盈的母亲郑丽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说重新买一张桌子，老陆非说这是从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是古董，不能扔。”

苏醒笑道：“老帝都人谁家没有几件古董？舍得拿出来用的不多。”

知道苏醒说的是实话，陆景贤老脸还是热辣辣的，瞪一眼老伴，道：“什么古董！就是一张很平常的四方桌。”又对苏醒道：“老家伙什用习惯了，趁手。待小盈把房子定下来，再买新家具。”

郑丽芳小声滴咕：“你抠抠搜搜的，可别到时又不同意。”

陆景贤狠狠瞪她一眼，道：“烤鸭还堵不住你的嘴。”

陆思盈无奈地笑笑，父亲还有工作，母亲却下岗，只能在小作坊做临时工。她辞职跟苏醒做敢死队后，劝母亲不要去小作坊上班，母亲不同意。她上周拿411万提成回家，母亲才辞了这份工作。

苏醒轻轻握住陆思盈的手。她感觉到他的用意，反手握住他的大手。

陆景贤给苏醒倒椰子汁，道：“小盈说你不喝酒？”

买菜时他特地买一瓶二锅头，女儿却坚决不让男朋友喝酒。唉，女生外向，他有什么办法？

苏醒道：“怕喝醉了明天误事。”

提成就分411万，可见苏醒很有钱，这么多钱在股市里，确实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陆景贤理解地道：“那多吃菜。”

郑丽芳很实在，夹起一只烤鸭腿放在苏醒碗里，道：“小苏，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

我不习惯别人给我夹菜好吧。苏醒看着碗里的鸭腿苦笑，夹到陆思盈碗里。

陆景贤和郑丽芳悄悄对了一下眼神，都很满意，有吃的顾着自家闺女，这个女婿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