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晃晃洒在帝都大厦前面的空地上，散户们挤在遮阳伞下，有些伸展不开，难免抱怨口角。

黄姨刚和人吵一架，见老曲手拿报纸站在伞外东张西望，知道他在找赵强，没好气道：“报纸拿来。”

散户大厅一姐要看，老曲哪敢不给，赶紧递过去。

黄姨接过一看，“咦”了一声，道：《帝都日报》？”

“今天周三。”老曲随口道，眼睛依然四处张望。

前两周的周三，《帝都日报》的股评推荐鸿运地产，上周三，股评推荐新潮软件，两只股票都五连涨，新潮软件甚至带动大盘冲上2200点。

黄姨赶紧打开《帝都日报》，翻到第六版。这一版刊登前一天的股票信息，以及股评。

股评太多了，推荐的股票最少十几只。她道：“哪个靠谱？”

老曲道：“我没看。”

赵强从台阶走来，两人看见彼此，老曲迎上去，道：“我拿来两万元。”

这是救命钱，全部家底。他犹豫几天，还是决定博一博。

赵强道：“得买对股票，买不对，再多钱也没用。”

这是他用钱买到的教训。二十万元被套在奕安科技里，连个响都没听见，就没了。重新入市两万元，两个星期赚一万，还是得买对股哪。

老曲深有同感，道：“金广厦今天再跌停，就第八个了。”

奕安科技第八个跌停爆雷，然后停牌，估计金广厦离这一步不远了。老曲不胜唏嘘。

赵强安慰道：“我看金广厦跌停买的人挺多，也许不会呢。”

老曲摇头不信。

黄姨冲到他面前，把摊开的报纸在他面前抖了抖，顺便白了赵强一眼，道：“哪只？”

上周新潮软件五连涨，赵强买入，黄姨没买到。从那以后，黄姨瞧见赵强必白眼，从没例外。赵强习惯了。

老曲接过报纸看了几眼，指中间豆腐块，道：“专家叫蓝嘉，这次推荐的股票是尚海枚林。咦，这只股票没听说过呀。”

他特地选在今天加仓，就是为了买蓝嘉推荐的股票。这位专家比时适意强多了，荐股率百分之百。

黄姨问清尚海枚林的代码，把报纸扔还老曲，转身去遮阳伞下。

赵强和老曲躲在阴凉的墙角，把蓝嘉的股评看了几遍，道：“先抢电脑，只有抢到电脑才能买入。”

老曲长叹一声，道：“我打听过，资金达到五十万元就能开大户室，可以几人合用一个。如果我们当时坚决卖了，再找一个人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哪里用得着为抢电脑拼老命。”

“谁说不是呢？”赵强低头，趁老曲没注意，伸手擦擦眼角。二十万元，他在工厂上一辈子班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周三的《帝都日报》很快卖光，遮阳伞下到处都在谈论尚海枚林。有人觉得这只股票陌生得很，还是看看再买，更多的人决定先买入再说，实在不行，亏一点卖掉，总比错过一只好股强。

工作人员匆匆过来，散户们见她来了，纷纷离开遮阳伞，准备冲进散户大厅。她身后很快跟一群老头老太太。

没有新的龙头股啊，怎么跟新潮软件连拉涨停那些日子很相似？工作人员疑惑地回头看散户们一眼。

走在前头的老太太幽幽道：“姑娘，快点。”

黄姨不好惹。工作人员加快脚步来到大门前，打开门，钥匙刚拔出来，五六只手同时推开门，一群人越过她冲进去。

工作人员被冲得如风中弱柳，东倒西歪，包包细细的带子也被扯断了。

散户们冲向公共电脑区，抢到电脑的马上张开双臂牢牢把住柜子，以防被挤开。

黄姨虽然凶悍，但关键时刻谁也不肯让她，她个子矮小，一开始紧跟在工作人员身后，门开后就被挤开，等挤到公共电脑区，已经没有空电脑了。

从开门到电脑全满，不到三十秒。

“哪个天杀的推开我？”黄姨气得骂人。

没人理。

“光头强，是不是你？”黄姨点名了，她不是和赵强有仇吗？一定是他干的。

“不是我。”赵强抢到电脑，双臂护崽似的挡住柜子，防止别人走近，一边移动目光寻找老曲。

不是你也是你。黄姨道：“肯定是你。你的电脑是我的，先给我用。”

赵强道：“是老柳。”

老柳也抢到电脑，正努力用后背和另一个散户斗争，听到赵强的话，道：“光头强，我瞧见是你。别赖在我头上。”

赵强道：“老柳，你的钱套在金广厦里面，卖又卖不出，抢电脑做什么？”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黄姨要买股票，你先把电脑借他用一下。”

“你干嘛不借？”老柳说话分神，被股友挤开，气得破口大骂：“光头强，我问候你家里所有女性。”

…………

电梯门快关上时，有人道：“停一下。”

蒋光年按下暂停键，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走进来。

很快，电梯停在二楼，电梯门打开，蒋光年和帅气小伙一前一后出电梯，走向通道。

蒋光年好奇地道：“你也在这里炒股？”

这里是大户室。

“嗯。”苏醒淡淡应一声，越过他，走在前面。

我还以为你跟踪我呢。蒋光年暗暗嘀咕，故意放慢脚步，见苏醒走向第二条通道才放心。他的大户室在第三通道。

进大户室，程一山已经来了，坐在电脑前，十指把键盘打得“啪啪”响。

蒋光年走近一看，这货正在股吧和人打赌：“尚海枚林没有五连涨我吃键盘。”

不可救药。蒋光年摇摇头，在自己电脑前坐下，按下开机键。

9点25分，尚海枚林预演价2.90元，涨三分钱。

蒋光年登陆帐户，在买入价那一栏输入数字：3.16元。交易系统显示涨幅10.1%。

程一山打完字，跑到蒋光年这边，道：“老蒋，你要追高吗？”

不知一夜过去，蒋光年会不会变卦，他特地过来问一声。

蒋光年打开帐户给他看：“要是还买不进，我无话可说。”

“直接打涨停价？”程一山汗，用不用这么拼啊？

“我豁出10%，赌它五个涨停。我能赚两个，不亏。”蒋光年目光坚定道。

几秒后，程一山道：“好开心，我赚14%了。”

蒋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