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大学校区是明清时代的著名建筑，一百余年来，这所国内闻名的高等学府，是无数学子仰望的圣地。

苏醒手提羊肉片，穿过小桥流水，来到毕少山居住的小楼，按响门铃。

门打开，一个眉毛修长，中等身材，浓浓书卷气的男子微笑道：“比约定提前五分钟。”

正是毕少山。

前世，苏醒看过他的书，在作者介绍那一页有他的照片，比现在成熟一些。

苏醒叫了一声老师，迈步进门，把羊肉片放茶几上。

毕少山笑道：“东来顺的羊肉片？”

袋上印有“东来顺”的字样，一看便知。

苏醒应：“是。”

毕少山眉开眼笑道：“中午在这儿吃饭，就吃涮羊肉，让你师母去买些青菜。”说完便喊：“小璇，小璇。”

一位五官小巧，身材高挑的少妇从卧室出来，微笑和苏醒打招呼：“小苏来了。”转头对毕少山道：“知道你约小苏过来，菜我买好了。咦，你带东来顺的羊肉片过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苏醒说。

苏醒叫了一声：“师母。”

顾璇把羊肉片拎去厨房，放进冰箱，道：“你们聊。”转身进卧室了。

毕少山给苏醒泡一杯咖啡，在沙发坐下，道：“还在帝都证券？”

“是。”

“我这里有一个投资项目。几个学生想做门户网站，征求我的意见。现在不是科技热嘛，我觉得可以试试。你有兴趣，投资或者加入他们都可以。”

科技股领涨，大盘一鼓作气冲上2000点，连胡同里遇到的大妈都懂新潮软件，何况身为前沿阵地的进步青年？自然要成为弄潮儿，不搞一个知名网站出来，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全国知名学府，首都大学的学生？

苏醒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

不过，科技热很快会过去，科技界扛鼎大佬就是最后没忍住，掺和了一把，成为业界笑话。这件事也成为大佬本人的败笔。

苏醒道：“老师投资了？”

“不多，投了几万元。”

九十年代末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造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教授不如摆摊卖服装的私营业主。可见教授的工资不高。就算首都大学教授的工资比别的大学要高一些，几万元对毕少山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苏醒沉默两秒，道：“老师，全民谈科技，这阵风一下子就刮过去了。您有余钱，不如投资别的项目。”

毕少山道：“你没兴趣？”

苏醒道：“目前来说，没有。再过几年，待电脑、网络普及，有好的创意再进入不晚。”

比如即时通讯软件面世，他很有兴趣投资企鹅；比如3G、4G、5G手机的研发，他可以投资华威。

毕少山有些意外，道：“你的选择总是出人意料。”

去年放弃进入某部委的机会选择帝都证券，现在不看好科技股。

苏醒微笑道：“我享受赚钱的过程。”

这句话，二十年后，毕少山在书里提过。他的观点是，要享受赚钱的过程，而不是为赚钱而赚钱。

“说得好。我也这么认为。”毕少山眼眸笑意浓浓，是真的笑进心里。

说完正事，师生俩闲聊，毕少山提到华夏网在M国上市的内幕，苏醒才知，他全程参与。

毕少山谈兴正浓，顾璇收拾好，含笑过来道：“瞧你，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和小苏边吃边聊吧。”

饭桌上的铜炉有些年头了，外壁两处清洗不去的痕迹。除了羊肉片，只有两盘青菜。

顾璇招呼苏醒坐，道：“老毕吃火锅只吃涮羊肉，别的肉一概不要。你不介意吧？”

很多人吃火锅，除了牛羊肉，还要加丸子，加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吃法就两个字：乱炖。毕少山不，他只吃羊肉片，而且只吃东来顺的羊肉片。

苏醒还没出声，毕少山道：“苏醒不会，他喜欢东来顺的糖蒜，对吧？”

那是原来的苏醒，不是我。苏醒汗，来自粤省鮀城的他，口味偏清淡，羊肉能接受，糖蒜就算了吧。

“那是以前，现在谈女朋友了……”

吃蒜嘴巴会有味道的。

“哈哈哈……”

毕少山放声大笑，顾璇莞尔。

东来顺的羊肉刀工好，形如帕，薄如纸，软如棉。毕少山夹一大筷子在滚烫的沸水里涮两下捞起来蘸酱料，然后塞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还不忘招呼苏醒：“吃，快吃。”

原来自己昨天涮的时间多那么一两秒啊。苏醒学着他的样子，三秒即捞，果然嫩不少。

大口吃肉酣畅淋漓，毕少山吃到兴起撸袖子只顾吃。顾璇歉意地招呼苏醒。

苏醒道：“师母不用客气。”

其实我也想这么吃，这不是在你俩面前，不能太失态吗？

顾璇叹道：“他就好这一口，一吃羊肉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要不是这么喜欢，怎么会写进书里呢？苏醒微笑道：“师母要不介意，我也想这么吃。”

顾璇：“不介意，不介意。”

毕少山百忙之中含糊不清道：“吃。”

于是，饭桌上出现两个吃得酣畅淋漓的疯子。

…………

从毕少山家出来，已是黄昏，落日将街道的树染成金黄色。

苏醒给陆思盈拨了个电话，道：“要不要看电影？”

电话里，陆思盈压低声音道：“我爸在家。”

昨晚回家，陆景贤审问她半夜，连苏醒父母做什么工作都问好几遍。陆思盈好容易脱身回房间，刚给苏醒打电话诉苦，门口传来咳嗽声，吓得她挂电话改发短信。

两人互发短信到凌晨，苏醒快把诺基亚的按键按秃了才把她哄睡。

本以为陆景贤已经通过，没想到他守在家里，苏醒不乐意了，道：“你多大了，你爸管得也太宽啦。”

闺女工作还不让谈恋爱，老陆想什么呢？

陆思盈嘘了一声，道：“他说你太帅了，怕你被别的女人拐跑。”

什么奇葩观点？苏醒翻了个白眼，道：“是你爸长得太丑吧？”

手机里传来陆思盈带笑的娇嗔：“不许埋汰我爸。”

苏醒道：“不看电影我回家了。”

“嗯。”

挂断电话，收起手机，苏醒顺路吃了晚饭，路过报摊买几份报纸，再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