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数可不少呢……」凯抱怨了一声。
阿尔托莉亚三人已经认定好这是费奥纳骑士们的策划,前几日他们也是险些陷入敌人的围困中,好在当时凭借早已设置好的地道躲过了追捕。
「……二十人?」
落在阿尔托莉亚与凯半个马身之后的是默林,此时这名强大的德鲁伊与凯几乎是同个时间发现前方的敌人,只是他凭借着魔法,得知的讯息更加准确。
默林也不禁为这番大费周章愣了下,但依旧镇定自若,「这里接近城镇,我们或许可以混入小巷子……」
德鲁伊略过不提而阿尔托莉亚、凯二人都知道的是,当他们抛下坐骑钻入巷弄之间,前者便会以幻术混淆追兵的感知。这是逃亡之旅中默林时不时拿出的绝活,便是敌方的迪利安也拿他没辙。
默林又问:「不过也不能全凭运气,阿尔,你可以吗?」
「可以。」阿尔托莉亚点头。「我负责前方二十人,你们尽管往城镇中心靠近。」
「等一等,我们还有阿尔达之杯──」凯拿过了默林递过来的埃林圣物,「阿尔,先别费力,前方的骑兵靠近我们的时候先用阿尔达之杯顶着……想不到这些圣物到头来拿在手边也不算是坏事了。」
阿尔托莉亚干脆忽略了后半段的话,点头,快马带起的呼呼风声让她不自觉提高音量:「好。」说话这期间,前方那二十名骑兵以纵列方式出现在三人视线,队首那迎风招展的蓝色旌旗绘制着白色龙首。
虽说每一次毁掉一个圣物内心都揣怀着不小的压力,但一次又一次的,他们也知道没有了退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找到真正的圣杯离开。
阿尔托莉亚再从凯手中接过阿尔达之杯,为了方便,她抿嘴衔住杯壁其中一侧的扣环,策动马匹加速,三人并行队伍隐约形成了锥形,但并不明显,诸多因素使得三人不敢间隔太大距离。
为首的阿尔托莉亚蹬住马镫微撑起身,背后的魔法背带在意念驱使下消失──石中剑落在了手中……
「……?」
进一步的攻击却迟迟没有下文,石中剑依旧高举,即将用以充作攻击物的阿尔达之杯已经改为拿在左手并即将抛出──
却是对方竟然朝三人摘下头盔,还打了个手势以示招呼。
「我们不曾见过。」阿尔托莉亚说。
「……确实是第一次相遇,不过埃林传遍了你们的名,费奥纳的叛徒。」小队长笑容带有深意,挥手继续望前行。
阿尔托莉亚三人放缓了速度,那一整支的队伍都越过了他们,迎向的后方的费奥纳骑士们。
二十人双排纵列骑兵训练有素的一字排开并将迪卢木多十人团团围住,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这里位处距离城镇不远的道上,商队、一般民家来往都会经过,对于骑士们半道上打起来很是不安却又禁不住好奇心,因此闪躲的同时又频频投以关注。
被抛在一边的阿尔托莉亚三人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无解中带着观望─以确认此前的局势。
默林笑了,「原来是那群家伙的敌人,那么来得正好,我们赶紧离开吧。」
凯也提醒,「阿尔,别发呆了。」
「……好。」女骑士甩动缰绳跟上伙伴。
※※※
费奥纳骑士团招惹到的敌人比起想象中的多,上一回遭遇到费奥纳敌人的襄助对于逃亡中的三人算是第一次。
在此之后,他们也时有听闻各地的自组骑士团与费奥纳产生冲突,加之虎视眈眈的维京人在洛赫兰人的接引下频繁出现在滨海打家劫舍──那些曾经被费奥纳俘虏的维京人为洗刷耻辱,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如此,使得费奥纳骑士自顾不暇,红枝骑士团没能再调派军队支持,搜索他们的十名费奥那骑士团也时常因为民众遭遇的围困而被绊住了脚。
阿尔托莉亚三人迎来难得的喘息时间,也加紧了脚步继续搜索各地的圣物。
另一方面,昔日繁荣的埃林,一旦失去了圣物的庇护──
「灾厄将会降临埃林」
这是迪卢木多曾经说过的。
在他们逃亡的数日里,气温明显的下降。自昨日起,倾盆大雨更是没有歇止的迹象,埃林的一切再度陷入雨海,洼地形成了水泽聚集之处,迫使农人必须提早收割那些发育不全的作物,以免在雨水的冲刷下,全家人仰赖的生计毁于一旦。
望着昔日繁荣的埃林如今为水患的阴影所笼罩,阿尔托莉亚不禁联想到小时候。
她时常跟随埃克特巡视封邑。最早最早,她会坐在埃克特之前由后者驾驭着马匹、再过几年,她有了一匹小马,紧跟随在大人身边,聆听埃克特与家臣的对话,端正自己的姿势好不失礼节……
而他们这支队伍巡走之时,那些干瘪受落的孩童、那些无家可归的老者、受到官吏地方恶霸欺凌的男女、遭到异族盗匪袭击而一夜弭平的村落……一切,就在距离不远处、在埃克特管辖范围之外的另一位领主域下发生着。
灾厄将至。
阿尔托莉亚已经可以预见埃林的光景了。
……
滂沱的大雨遮盖了眼前的视线。
哗啦啦哗啦啦──
视线可及之处,是一片水泽。
「喔哟──喔呦──激流拍打、天空喧嚣,芬坦的儿女在哭泣……」可用来遮雨的屋檐之下,衣着破败的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走了调的曲,但却引得那仓促行走、身着斗篷避雨的少年些微停顿了步伐。
「……雨水啊,休止吧……洪水啊,停歇吧……」
先是一声声凌乱沉闷的物体坠地声。
「啊──」一声尖叫继而盖过了含糊不清的歌曲。「快帮帮忙、我父亲被压在下面!」
那年轻女人的哭喊声像是道惊雷,斗篷少年赶忙循声过去,这时候几个农人蹲下身子围聚着,少年马上反应过来了,盛满作物的牛车因为破败加上地面湿滑,竟然断裂并向后压倒了其中一名农人。
他赶忙上前协助其他人将沉重的车体抬起──
好在伤者的伤势没有危及性命,但至少有好一段时间不能行动了。
伤员的女儿一个劲的向众人道谢着,然后到了少年,「谢谢你、谢谢你──」
「不会。」是一个尚带着稚嫩、介于中性的好听的声音,那农家女儿注意到了,斗篷之下盖着散落着的头发,金色的,带着些微湿意却不掩其耀眼。
少年问:「你父亲的伤口需要处理,可以领我先带他回你们家吗?」
「好、好。」
……
这一户平凡的农家猜想他们迎来了一位身分高贵的少年。
为此,农人的妻子特别烧起了柴火,门口堵上了布块,让屋内尽可能保持干燥。
当少年禁不住两位女士的热情,先脱下那早已湿透、行走之间都能滴出一片水路的斗篷时,年轻的女儿为对方的俊秀红了脸。
她时常听那些行游至此的吟游诗人说起费奥纳的故事、说起英雄芬恩……那费奥纳的团长年轻时也该是这样漂亮吧?
此时此刻,金发的少年肃着脸,室内烛光在细腻的侧脸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垂眼替脚倚靠在小凳子上的男人观察伤势,然后手脚利落的扳起对方脚,随着对方哀叫一声,少年将偏移的骨头移正了。
「谢谢你。」农夫咧开嘴,拿起桌子那仅剩一点的烈酒要喝下,但动作一顿,转而交给少年,「喝一点暖和身子。」
「不了。其他伤处我无法处理,你这阵子需要好好休息……」但酒壶被塞到怀里,只得道谢接下,一口饮尽。
看少年豪迈的模样,农人满意的点头,问:「你是一名骑士吧?」指了指对方褪下斗篷后,露出的那把被扛在肩上的剑,剑身极长,被覆在布疋之下,剑柄则是在微弱烛光映照下闪烁着──这不是一柄寻常的剑。
「你这样的年纪……过阵子就可以加入费奥纳骑士团了。」
停顿了一下,少年露出笑容,「是的。」但没有后续。
农人却迟钝的没有发觉少年对话题表现出的隐约的抗拒,自顾自热情的推荐着,「我认识一名骑士大人,他可以为你引荐……过几日他应该会回来一趟,我们一起去见见那一位大人,明年你便可以参加他们的招募测试……」
少年嘴角挂着笑看似仔细聆听对方滔滔不绝的话语,直到对方一个段落,他才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感谢你们的招待,我先走一步了。」说着,手已经去拿烘烤的半干的斗篷。
「唉?这就要走啊,不留下吃过晚餐吗?」
「不了,我还有事情。」
「真是可惜啊……」
少年离开后,农家女而上前拍了下自家父亲的手臂,「爸爸,你吓跑他了!」语气带着说不清的气恼与失落。
「我?分明是你们俩干站着才让那小子尴尬吧。」
「这是接待贵客的礼节!」就是那农妇也难得同意女儿的话,「那年轻人是个王子吧,要加入费奥那骑士团,对他来说有何困难?」
※※※
自开始逃亡不久阿尔托莉亚便再次穿起了裤装,身上的铠甲也直接卸下,改为以魔力编织的护具,这方便她行动间不因为服装与护具的干扰而误事。
盘起了发、再加上默林施展的魔法莫抹去了她过于柔和的面孔──外人眼中,她就是个半大的少年。
在路途中因为顺手搭救腿部受伤的农民而小小耽搁后,阿尔托莉亚冒着雨、快步回到了他们三人暂栖的居所。
凯已经升起了小火,她则是将在树林里好不容易猎到的松鼠交给对方处置。
草草用过餐后,三个人依然围在那即将熄灭的火堆前。
埃林人陷入困难。
他们也有迫在眉睫的问题。
默林先一步开口了,「昨天的那只盘子──你们也看到了,他也不是圣杯。我们手头也没有任何圣物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找到了蕴含强大魔力的物件,然后将之毁掉。
但每一次的结果都只是迎来又一次的失望。
阿尔托莉亚说:「或许圣杯本就不在埃林。」
「或许吧。」默林耸肩。
凯沉着脸开口,「又或者圣杯根本不存在,甚至毫无用处──默林,请向我保证,你会找到圣杯,而且圣杯真的可以带着我们回去。」
「凯……」阿尔托莉亚终究选择沉默。
正在这难受的沉默之中,默林嘴角依然带笑,「我可以预视到,阿尔托莉亚会是不列颠的王……你的心里,在不安甚么?」
凯与默林那交锋半晌的视线终究停止,凯撇了撇嘴,「停止你无谓的猜想……你们继续吧。」
默林,「现在费奥纳忙着对付自己的敌人、那十个骑士也被我们甩开,阿尔,你有甚么打算?……我们继续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该由你下决断了。」
思索中的阿尔托莉亚又一次被拉回了对话节奏中。
「……」我的决断?她在心底轻轻复述着,但很快的,那茫然石沉大海。
她沉声说:「到阿尔斯特。」并解释:「既然迟迟找不到魔法大釜,我们也该转移目标了。」
「喔?但康马克那里我已经确认过,没有甚么值得一顾的宝物了。」
「我们到阿尔斯特的边境,然后混入维京人的军队。」
简单来说,阿尔托莉亚三人毁掉圣物的举动让埃林提早结束了罗马温暖期。
有基友怀疑这是不是枪剑文,这里来声明一下:每个人定义的CP文不同,如果想看他们疯狂洒狗粮,那这一部就不是枪剑文;如果要看他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那这一部就算是枪剑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