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牌坊顶部有分三个飞檐,正中的最高,飞檐的角上各都有一条石龙,王仁就是借助石龙避箭。
余小平落在东边的飞檐之上,他抖着手中钢鞭,叫道:“傻子,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未落就飞身扑向王仁,同时手中钢鞭挥舞的呼呼直响,石匠得飞檐上的瓦片纵飞。
王仁见他上来了,就知道他有这么一着,此时见钢鞭抽到,突然又一个腾空而起,手中大刀猛地一挡格,“啪”的一声将钢鞭震开,紧接着左手一记铁鹰爪,唰的一下抓到了余小平的发束,吓得余小平面如土色,哇哇大叫。
王仁左臂一较劲,将余小平提了起来,凌空一个飞腿“啊”的一声惨叫,余小平被踢飞出十多丈远,又成两三丈的半空中摔下。
庄勇见状,慌忙丢下手中的铁牌,一个箭步纵身而起,准备接手余小平。
但是,却已慢了一步,他双臂才一伸出,“啪”地一声响,余小平摔在他身前半丈之处,脑浆迸裂。
自己结拜见弟死得如此凄惨,令庄勇不禁大吃了一惊,他向后退出了几步,抬头向上望去,对在上面的王仁恨之入骨。
可是,弩箭射不中他,也没有人敢上来和他动手,一时又无可奈何他了。
庄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在石坊上呆着,老子看你如何下来?等到中午,又饿又渴又热又晒,老子看你如何在石坊上蹲着?”
日近中午,万里无云的天空,酷热之极,包围在牌坊下的寨丁不断地更班替换,还有大伞遮阳。
可是,在牌坊顶上的王仁饥渴难耐,加上瓦面高温蒸发,已是唇焦舌噪,汗流浃背,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他不时地向下望去,一排排弓箭手围着他,如果向下跃去的话,只怕还未曾落下,便已成了刺猬。
王仁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此时的舌头都是干的,舔到的是汗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觉得眼花头晕了起来,甚至感到身边的石龙在飞舞,他连忙伸手抓住烫手的龙角,整个人快要脱虚了。他知道自己已经中暑了……
坐在大伞下的庄勇此时十分得意,不时抬头向上观望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匹马飞奔了过来,马上骑着一个蓝袍小将,等到了牌坊下,蓝袍小将大声道:“嗂?腾龙山这是什么阵势呀?”
听到他的说话,立即围上几个寨丁,大声呼喝道:“什么人?”
那蓝袍小将说道:“我要见庄老大,请通报一声。”
庄勇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打量着小伙子,问道:“你是谁?”
蓝袍小将翻身下了马,看了看铁牌,问道:“阁下就是庄老大吧?”这蓝袍小将看了看周围,又望了一眼牌坊顶上的王仁,对庄勇说:“我昔年两位朋友,荐我在到您手下办事,这是一封荐信。”
蓝袍小将一封荐信递交过去。
庄勇看了一遍,问道:“小伙子,你有什么本事?”
庄勇又抬头看向王仁,问道:“您这么大热的天,在此做什么?”
庄勇“哼”的一声,说道:“那上面之人乃江湖上有名的假傻子王仁。被我们逼上了牌坊,现在已是穷途末路了。”
蓝袍小将说道:“原来如此,这么多人在这儿受热多不合算呀,派人上去将他抓下来呀?”
“他居高临下,我们人上去了,却被打下来了。我现在采用的办法就是等他自己跌下来。”
蓝袍小将拍手笑道:“好办法,但是这么多人围一个人,传出去的话未免对腾龙山的威名有损。我初来投奔,不如由我去将他抓了下来。”
庄勇斜了斜双眼看着小伙子,问道:“你能行?”
小伙子拍着心口说:“去试试,又有何妨?”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到了牌坊下,原地一纵就上了牌坊西边飞檐处,这个地方离中间飞檐只有六尺八寸。
王仁一看有人上来了,连忙双手握刀起身向前一挺。
虽然唇裂舌噪,头昏眼花,但他猛地振了振精神,睁大双眼望着来人。
蓝袍小将慢慢向王仁靠近,传声道:“王仁,你装着向我攻来,让我抓住你的手腕,我们一齐跃下去,我的马就在下面,立时可以逃去!”
王仁此时嗓子冒火,不怎么能说话了。他问:“你是谁?”
“天歌是我二哥。”
“你是老三?”王仁当及明白来人是大首领张天歌的堂弟伋时皓,他陡然间来了精神,大喝一声道:“看刀!”
“唰”的一刀当头砍了下来,伋时皓一侧身,右手一个疾旋伸手就抓住了王仁的手腕,大叫一声:“随我下去!”
两个人在上面纠缠一阵,突然从上面跌了下来。
庄勇等人见状赶紧散开,生怕人摔下来砸了自己。
二人在半空之中,同时一个凌空翻,突然,一起落在马背之上,伋时皓双掌一错,瞬间向前方连轰三掌,那马撒开四蹄疾驰而去。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连庄勇这样的高手,至此仍是一脑子浆糊,等到轰轰轰三个掌声击得门前十多寨丁鬼哭狼嚎时,庄勇才猛然惊醒。可是,山前尘土滚滚,那匹马儿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马儿驭着两个人一直向前奔着,直至小河边,王仁纵身跃到河里。
好半天才从水下冒出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水箭,说:“好舒服啊!”
“王仁,快上来换衣服,朱虹他们在等着我们呢。”
日落西山之时,二赶到了清凉寺。
这是一所古庙,因战火连连而荒废了。
庙内大院子里,高铁匠正在练习小叫化子张黑虎教的“铁锤十八打”。
看到傻儿子如此卖力,又如此心领神会,苗三姐高兴地流下了热泪,她说:“武尊呀,在他十岁那年我就准备教他搏技了。可是一个疯和尚时我说:你别误导了这孩子。”
“疯和尚?”
“不错,又疯又赃的和尚,他还说:此子有后福,属大器晚成。其实我也知道这孩子是武术奇材,我也怕把他弄成了夹生饭,所以只教了他步法和心法。”
“三姐,你是不是用药水为他泡过身体?”
“不错,泡了十三年。”苗三姐说:“他现在是百毒不侵了。”
这时,朱虹领着王仁他们进来了。
几个人相互打个招呼,苗三姐望着王仁问:“你是大王庄的王仁吗?”
“晚辈正是。”
“你爹王老实还好吗?”
“你认识我爹?”
“你六岁的时候,我还到过你家。”
王仁苦笑了一下,说:“我爹去世十年了。”
“什么?”苗三姐大吃一惊,神情恍惚了好一段时间,她抹了抹眼角边的泪水,问:“你爹临走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王仁仰望天空,喃喃说道:“无愧忠魂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冒出这么一句话,朱虹、高明起赶紧撸开袖子问:“你的左臂呢?”
“什么?”王仁突然看到眼前二人手臂上的刺青,赶紧撸起自己的袖子。
“二哥?”朱虹、高明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
“你们喊什么?”王仁吃惊地问:“朱虹,这是怎么回事?”
他与朱虹同在起义军里,一同扶佐大首领张天歌五年之久,到今天才发现二人拥有同样的刺青。
苗三姐对王仁讲述了经过。
原来,南宋无为抗元名将周义浩在准备与无城同生同死之际,吩咐亲兵苗三姐、王老实、李甘、祖昌四人将自己四个儿子分别带走,为了方便日后相认,并在四子左臂上分别剌上“无愧忠魂”四个字。
苗三姐对默默流泪的三个孩子说:“王仁,原名周仁,周家老;李虹原名周虹,老三;周明是老幺;现在只有老大周挺没有找到了。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叫祖挺。”
朱虹、周明二人跪向二哥,脆声喊道:“二哥!”
三兄弟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等大家心情稳定下来了,王仁扑通跪下大礼三拜道:“您是高明的娘,也是我们的娘。”
随后,三兄弟同认苗三姐为娘,高兴得老太太遥望东南方,念道:“师兄,我又找到一个儿子了。”
十天后,两兄弟陪高明练招,没成想被高明三下五除二就打趴在地,乐得小叫化子大声叫道:“打得好!时皓,你上。”
伋时皓应声上前喂招,二人打了二十多个照面,周明才败下阵来。
苗三姐望着小叫化子说:“你把十八打精练成三招,太精了。”
伋时皓开口道:“我看啦,熟能生巧,高明用这三招,说不准能打出程咬金的气势来。”
小叫化子张黑虎苦笑道:“时间短,没办法,只能让他练三招。没想到居然能与时皓打了二十多招,不简单了。”
高明扑通一下跪地说:“多谢师叔祖栽培。”
“快起来。”小叫化子说:“你一定要记住,你有十八招大锤术。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后十五招坚决不用。”
王仁听了大吃一惊地说:“试想,老四与人打了一百个来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际,对方满以为十拿九稳地胜了之时,突然冒出崭新的一个杀招,该是多么玄妙的回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