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也是产粮的地方,而且中原内乱,长年战争不停,反而是江东这个地方,享受了多年的太平,积累下不少的粮草。
江东军自从建立以来,不仅仅平定江东,能对外征战,是因为江东多年下来的积累,让粮草充裕,所以才造就了江东军的强大。
但是一次次的征战,也消耗了江东不少的底蕴。
这一次洪灾太凶猛了。
江东如果救灾。
粮草肯定是不足了。
但是如果不救灾,那么就会失去民心,民心要是被挑拨起来了,肯定会造成动乱。
“借粮吧!”
孙坚咬咬牙,道。
“问世家门阀借?”张昭摇摇头,低沉的的说道:“主公,不妥,要是向他们借粮,我们把治城移至建业,那就一点效果都没有了,而且这些人贪心不足,他们肯定狮子大开口的,到时候恐怕主公会被他们所胁迫!”
这个时代,不管是那一个政权,其实都是在和士族斗争之中。
世家门阀,影响力太大了。
哪怕是袁本初,他依靠袁氏威名成就了他的霸业,可有得有失,他的政权之中,也被世家门阀所的掌控了,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自我的。
历史上袁绍在官渡上败给了曹操,或许也有一份是袁绍根本掌控不住河北的局势,才会导致自己的兵败黄河岸边上。
江东政权的建立,孙坚虽用了不少心,而且去年抓紧了机会,从吴郡脱身,在建业建立新都,把吴侯府的影响力,直接扩大开来,把世家门阀的影响力,撇除了一大半。
移都是孙策主张的,这就造成了孙策和世家门阀的对立。
现在关系还僵硬着。
江东的世家门阀影响力比之荆州益州还要深厚几分,孙策在这半年时间,都遭遇了不下三次的刺杀,但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武艺,来犯刺客,被一一的干掉了。
虽然没有证据。
但是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这是世家门阀对孙策的教训。
可想而知这些世家门阀的猖獗。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子民,在天灾之下,还要被人祸所牵连!”孙坚站起来,眸光坚定:“我执政江东,当为子民考虑,为了他们的生存,自然要付出代价的,我愿意为此低头!”
“主公英明!”
众人站出来,俯首行礼。
孙坚能在这时候,撇除自己的尊严,向世家门阀低头,不仅仅是为了民心,也是仁心,他可以和世家门阀继续斗,但是最后受罪的终究是那些遭祸的百姓。
“主公,此事暂且先压下!”
张昭抬头,拱手说道:“即使我们最后都不得不向他们借粮,也不能让他们太过于的张狂,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向外面借粮!”
“哪里?”
“朝廷!”
“曹操?”孙坚眸子微微一眯:“曹孟德在徐州的大军,盼不得这时候拿下吃掉某家,他会在这时候给我们接粮?”
“曹操愿不愿意,我不知道,但是朝廷未必不愿意的,只要朝廷坚持,曹操起码也得遵从一两分,他可不是董卓,董卓乃是西凉匹夫,朝廷上不尊陛下,无人可言,但是曹操要是敢如此明目张胆,他也掌不住这朝廷!”
张昭分析说道。
“言之有理!”孙坚点头。
“另外,明侯府的制度,对商道多有偏袒,明侯此人对商贾多有庇护,我们可以让人伪装成商队,前去西南购粮,只要不大宗购买,积少成多,还是有机会送一些粮草回来了!”
张昭道。
“这倒是没错!”孙坚也研究过明侯府的制度,包括新政,士农工商,即使他也是认为对了,毕竟千百年下来的规矩,但是明侯牧景对商道明显是偏袒的,这倒是明侯府境内,商业中兴,商队纵横,经济发展的很快,同时也给了很多人浑水摸鱼的机会,各方探子想要进入西南,还真不需要太过麻烦。
“此事某亲自去做!”
张请命。
“那就劳烦子纲了!”
“为江东,当赴汤蹈火!”张拱手说道。
“为了江东能挺过这一次的天灾无情,劳烦诸君了!”
孙坚站起来,拱手向着众人,行一礼,这一礼,不是他自己的礼数,是为了江东百姓,他能代表江东的所有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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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侯府也在救灾,荆州的灾情不小,但是明侯府的粮草充足,粮道而很通顺,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问题。
当然,也有一些心有不甘的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翻转荆州的局面,但是不说六扇门增强的力度,单单是暴熊军和长沙军的调动,就让他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了。
荆州的新政,还在推行之中。
新政先锋,卫觊,徐庶等人,渐渐的也开始扬名整个荆州,他们被誉为新党爪牙,不知道被多少地方的乡绅豪族惦记。
至于士族。
荆州士族虽也不是很认同新政,虽也有反对新政之心,但是一开始已经失去了机会,而且当世大儒蔡邕坐镇荆州,他们就算有心,也要考虑一二。
蔡邕来了荆州之后,一直住在鹿门山。
之所以住在鹿门山,是因为这里的气氛他比较喜欢,而且这里还能有与他论道谈的人。
清晨的阳光,倾洒在鹿门山上。
鹿门山一直都是的荆州士林的圣地,不说几个大儒,就说学子,学子之中,能为之标榜的人物,当属湘州总督的徐庶。
年纪轻轻,出仕不过几岁,却能执掌一方。
而且徐庶还不是什么名门士族子弟出身,不过只是一方游侠,匹夫而已,从书院数年学习,居有如此的能耐,当让无数学子敬仰。
不管徐庶现在是新政的先锋,还是其他什么的,他能做到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成就,这也让鹿门山书院的名声鹊起。
而且去年到今年,鹿门山被举荐之后,成功出仕的学识,起码数十青年,这就让很多人看到了机会,通向仕途的机会。
所以想要拜入鹿门山的青年学子,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鹿门山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本来是维持的不太容易的。
但是别忘记了蔡邕可是执掌教育司了,教育司大笔一挥,把鹿门山书院算进来了,直接从教育司批钱下来了。
这让鹿门山书院越发兴旺起来了。
半山腰的凉亭,这里还是很清静的,一般只有的司马微他们几个人能来这里,学子们是不允许上来了。
“这段时日,多谢德操兄的招待,老夫得离开了,今日前来告辞!”
凉亭内,蔡邕对着司马微和庞德公敬酒。
“伯喈兄为何行之匆匆?”
司马微皱眉,轻声的问。
蔡邕来了荆州,不需要做什么,他只要坐在荆州,就是一种震慑,所以他一直在鹿门山,这段时间,他和蔡邕切磋学问,略有所得,无关政治之外,他把蔡邕当成多年好友了。
“今年水患严重,荆州已遭灾了,昭明阁有令,命我为救灾大臣,巡视荆州,牧龙图还下了一道密令,不许一个人饿死,粮食已经从益州送过来了!”
蔡邕对牧景可没有这么好声好气的,即使是在鹿门山,他也毫不犹豫直呼其名,他沉声的道:“不管是上面的命令,还是为了荆州的秩序和百姓的生死,老夫都得走一趟!”
读书人以大义为先。
百姓的生死,永远都是最大的事情。
“此事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司马微眸子微微一亮,问。
他不得不承认一点,牧氏治荆州,不管是新政也还,旧政也罢,起码他们是真的把百姓放在心中了。
单单是这一点,已经足以让他不用去后悔,自己当初站出来给牧氏新政支持了。
“天灾易治,人心难安啊!”
蔡邕拱手说道:“我治灾尚有法,可安心难平众,此事还需要德操兄多多的出力,不管你们什么立场,最少不能让荆州,在这时候出现乱子,这对谁都不好,是不是!”
新政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即使司马微他们,包括蔡邕自己,都不过只是站在了大立场,稳住大局的方面来支持新政而已,新政到底能不能成就太平,谁也没有的把握。
所以蔡邕也不会勉强司马微他们一定要支持新政,只要他们稳住大局就可以了,荆州不能乱,乱的话,终究是百姓受苦。
“伯喈兄放心!”
司马微点头,拱手说道:“我会亲自拜访一些的老朋友,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最少不要让他们在这时候做,荆州这时候不能乱!”
暗中有多少人想要反牧景。
他心知肚明。
有多少大儒发对的新政推行,他也知道一些的。
不管他们准备坐什么。
这时候司马微都得给他们直接按下去,不能给他们机会,不是为了明侯,而是为了荆州,天灾之下,再来人活,无疑就是一场黄巾动乱。
黄巾动乱过去这么久了,它创造了多少破坏,让多少人无家可归,让多少人丧命,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伯喈兄,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庞德公斟酌了一下,问。
“若德公能与吾同心,那想必此事并不难!”蔡邕的名声天下而之,朝廷的大贤,士林的大儒,读书人皆然仰慕,但是在荆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比不上庞德公,即使司马微也比不上。
庞德公是士族清流。
本身就得代表一方势力。
他在荆州的影响力,绝对是根深蒂固的。
“行!”
庞德公沉思了一下,应了下来,能成为大儒了,得众人是敬仰,为读书人之精神,除非是浪得虚名之辈,不然心胸都没有那么狭隘,即使当年庞季是因为牧军而亡,可终究已经是过去了,他也不能一直记恨明侯府。
…………………………
荆州的救灾很顺利,对于明侯府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今天牧景的心思,不在荆州。
他接见了回来叙职的甘宁。
甘宁跪在堂下,毕恭毕敬的行礼。
他那张脸,明显在日晒雨淋之中,变得很粗糙了,本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倒是变成一个粗汉子了。
“兴霸,起来吧!”
牧景亲自上前,把他扶起来。
“诺!”
甘宁岂敢让牧景来扶,连忙自己就站起来了。
“坐!”
牧景转身,直接坐在了一个台阶上,很随意的让甘宁坐在自己的身边的位置。
甘宁有些受宠若惊。
“当年的锦帆贼,在江上挑衅我的气魄去哪里了,连坐都不敢坐啊!”牧景是坐在台阶上了,他翘起二郎腿的样子,有点好像泼皮无赖。
他的说话倒是让甘宁那张粗糙的脸,有些涨红。
当年在江面上,他挑衅牧景的事情,可没有忘记,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的独行侠,行侠仗义,一人一船,万里孤傲,别说他不知道牧景的身份,就算知道,也敢挑衅。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家破人亡,在困境之中成长,自然是学会了一些谦卑的。
不过牧景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连坐,都不敢坐,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他小心翼翼坐在牧景身边。
“说吧,心里面有没有一点点怨恨我!”
牧景不管他职务上的事情,先把他心结给解开了再说。
“不敢!”
甘宁咬了一下牙齿,沉声的道。
“不敢,那就是有!”
牧景笑了笑:“其实也应该有些的,你本事一员良将,又没有犯错,在战场上也算是立下功劳,结果我一脚把你给提去了那鸟不生蛋的朱崖洲,你要是没有点怨恨,也说不过去了!”
“属下绝无二心!”
甘宁低沉的回应。
“没说你有二心!”牧景拍拍他肩膀:“人都不是圣人,七情六欲,谁能免得了,比如我,贼讨厌胡昭那厮了,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可没办法,我还得用他啊!”
“所以呢!”
牧景叹声的说道:“你也别怨我,不是我想要把你一脚踢出去,而是只能你去,侯聪我本身就不放心,能为明侯府建立一支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水师,只有你甘宁,不会有第二个人!”
甘宁心中微微一暖。
其实说怨恨,他的确有些怨,怨牧景把他一脚踹去哪个破地方,多年连一个音讯都没有,好像把他给忘记了,把他麾下的水师儿郎都不记得了。
可心里面绝对没有恨,在明侯府,牧景从不亏待他,而且是相当的抬举他,他一归顺就把他提拔为一方中郎将,执掌景平水师,这可不是一般的器重,是知遇之恩。
想他甘宁,不过一介水贼而已,这个出身,可是连及格都不到线,人家寒门,都还算是良民,他贼身,到哪里都不受重视的。
但是牧景却对他另眼相看。
这一份知遇之恩,足以让甘宁后半生为他血流沙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