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镇子里很多都是平房,那些老人会在自家的屋子里挖上一个土窖,当时我特别好奇,为什么要在屋子里挖一个这样的大坑。
在我们那叫地窖,秋天的时候,会把收的土豆或者白菜放到里面,这样就可以多放一些时间。
小时候我特别淘,总是喜欢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躲在地窖里面,有一次去伙伴家玩,当时他们家没人,窖门是开着的,于是我从上面跳下去。
大约过了几分钟,上面传来脚步声,我当时又紧张又兴奋,担心被人发现,很快上面的光亮消失了,居然有人用盖子挡住了窖门。
当时我坐在漆黑的空间里,那是第一次拥有完全独立的空间,整个空间很静,我没有害怕,居然很享受的躺在里面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同样一片漆黑,突然眼前亮了一下,然后从土的下面伸出一只手,当时我很害怕,但是并没有醒,那只手不停的往上伸。
突然有一只手抓住我,我睁开眼睛,居然是外婆,“外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外婆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如果你再敢这么贪玩,外婆就不要你了。”
“知道了。”
我从下面爬上来,牛伯一家人站在那,“都怪我们粗心,没发现小威在里面,孩子,吓到没有?”
我摇头,“外婆,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有一只手从土里伸出来。”
“别瞎说。”
“我说的是真的。”
“童言无忌,小孩子总是喜欢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外婆拉着我往外走,我回头看的时候,牛伯的眼神很怪。
我一下子醒了,刚才又做了一个几乎相同的梦,还是那个漆黑的空间,一只手从下面一直往上伸,可惜,我一直没有办法看到那个人的脸。
饭馆里漆黑一片,胖子打着熟悉的呼噜,我从桌子上面下来,动作很轻,我放轻脚步往后走,其实是想找个厕所解决一下。
既然是做生意的饭馆,一定有卫生间,按照常理应该都是在后面,我往后走,里面很黑,我打开手机,左边就是阿强做饭的地方,没有门,只有一个帘子。
我顺手掀开帘子,里面没有人,阿强没在这,我很好奇,阿强一直住在什么地方,“阿强。”
我小声喊了一句,里面没有回应,我索性直接进去,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每一样东西摆放得很工整,我拿着手机往里走,脚上好像粘到什么东西。
我往下看,居然是一块带血的毛粘在鞋底的位置,毛很密,黑黑的那种,我拿着手机往前看,垃圾桶里都是那种黑色的毛。
我忍着好奇往前走,看到前面是一个漆黑的洞口,位于墙角的位置,我亲眼看到死去的疯子阿成曾经从下面走上来,所以下面一定还有另外的空间。
这样的格局就好像是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些地窖一样,我犹豫一下顺着走下去。
下面的空间很大,我拿着手机往里照,边上放着一些木盘,我捂住鼻子,木盘上沾满了腐烂的食物,我拿着手机凑过去,上面爬满了那种白色的蛆虫。
一阵干呕,只能用恶心来形容,看似干净的饭馆,没想到会在下面放了这些东西,我往里走,听到一阵奇怪的叫声。
吱、吱、吱。
黑暗中一下子亮了,就好像几十只眼睛在盯着我,我有点后悔,等我看清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变得更后悔。
箱子里放的居然是一只只黑色的老鼠,个头很大,看到我不停的来回跑动,垃圾桶里黑色的毛,我一下子想到晚上盆里的肉,肉很嫩,胖子还一个劲的说好吃。
“你干什么?”
上面传出男人的声音,是阿强,拿着手电,手电的光直接照在眼睛上,那一刻,我看到阿强手里的菜刀。
“找厕所。”
“厕所在外面。”
阿强冷冷的看着我,我冲着阿强笑了一下,虽然没有太大的交情,总不能因为我发现下面的秘密就拿菜刀砍我。
我走上去,阿强的脸色很难看,“你看到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阿强叹口气,“就算你看到也不怕,有一年我们这里闹饥荒,没有办法,只能抓老鼠吃,味道很好,后来就留了下来,这些都是养了几年繁殖的老鼠,其实很干净。”
“确实挺好吃。”
阿强手里拿着菜刀,我从他前面过去的时候特别紧张,就这样,我从厨房走出去,厕所是在后面的院子里,阿强站在那看着我,应该是紧张的缘故,站了好半天才尿出来。
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阿强已经走了,我返回饭馆,看到胖子他们都在,一颗心算是放下,第二天,阿强只是准备了一些粥和咸菜。
胖子嚷着要吃肉,一个劲的说昨晚的红烧肉好吃,我没说什么,阿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
“灵姨一直发烧,阿强,这里最近的医院在什么地方?”
“县城。”
“附近有车过去?”
阿强看了一眼,“不好找车,等一会,我找车送你们过去。”
“谢谢你,阿强。”
车子很快开到门口,是那种白色的面包车,我们几个上了车,阿强开车拉着我们去县城,一路上很颠簸,大约走了三、四个小时才看到县城,后面的座位留给沐若华和灵姨,胖子在前面,我们四个人挤在一起,反正很难受。
阿强把车停下,车门打开,我从里面跳出来,眼前是一座很旧的两层小楼,上面刻着几个字,可能是时间长了,已经模糊不清,我走进去的时候隐约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字,千百户,下面的字已经看不清楚。
名字很怪,我们往里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挂号的地方,只能直接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屋子里放着一张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坐在那,“这是咋啦?”
“被野兽咬了。”
“快躺下。”
我们把灵姨平放在屋子边上的床上,那个老大夫拿了镜子过来,先是看了一眼伤口,伤口很深,露出两个深深的洞,那个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翻了一下灵姨的眼睛,摸了一下发烫的额头。
“最好能打一针破伤风。”
“行。”
“我们这没有,需要去城里才行。”
“从这里去城里还有多远?”
“坐车得七、八个小时。”
这里太偏僻,没有火车,就连那种拉活的出租也没有,“时间太长,灵姨一直在发高烧,这样烧下去,很容易烧坏了。”
老大夫看着我们,“还是先打点消炎退烧的药,看看效果,等病情稳定了之后你们再去。”
“听医生的吧。”
我看到那个医生拿了一个单子,问了一点基本的情况,然后唰唰唰在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好好的中国字,就这么被糟蹋了,我居然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我让大牙去交钱,然后跟着护士去了病房,很快药拿过来,护士应该有四十左右岁,胖子在那捂着嘴乐,我瞪了胖子一眼。
那个护士的眼睛的黑眼仁有点往里靠,就是我们说的对眼,尤其是扎针的时候,护士的样子很严肃,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反而觉得特别滑稽。
阿强开着车回去,我和大牙出来送,简单说了几句,阿强上了车走了。
大牙看着我,“威爷,有没有觉得阿强的饭馆有点怪,饭馆里一个吃饭的人没有,为什么会准备那么多的肉,而且我们走了那么多天,那天晚上的肉居然还是新鲜的。”
“那个镇子,每一个人都怪怪的,别想那么多。”
当时我的眼前闪现出那些黑乎乎的东西,这件事是我和阿强的秘密,一直没有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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