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州城其实并不大,做为大唐众多羁縻州之一,这里生活着大概七千多人,有汉人,有僚人,还有一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
不过,现在外面正在打仗,客商大部分都逃了,留下的要么是无处可去,要么就是准备趁机发上一笔小财的投机者。
杜荷带着四大金刚穿行于街市之中,看上去就像是某家派出来了解市场行情的少年郎,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不知不觉便逛到了窦州府衙。
站到张贴着税稽司公文的告示牌前,看着上面已经被雨水冲淡的字迹,杜荷摇着白纸折扇轻叹道:“看来是我低估了岭南的老家伙啊,一个个的,消息倒是灵通。”
本以为躲进深山,玩玩游击战,扩大一下敌后根据地,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反正李世民又没限定自己时间,耗上一两年,在外面多玩玩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是有人看不得自己消停,这不,才一个来月,冯盎那老家伙就忍不住了,打自己的旗号搞出这么个东西。
这是想要祸水东引,还是想要引蛇出洞,想不明白,冯盎老贼这样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反正宁家就在窦州城里,直接去问问好了。
看着大门口站着的偏偏少年郎,宁氏门房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开玩笑的吧,让整个岭南谈之色变的税稽司负责人就是这么个小家伙?看着好像还没自己儿子大呢。
“怎么?宁家主可是不在家中?”杜荷被看的有些不舒服,用折扇在门房的肩膀上敲了敲。
“呃……,在,在的。少郎君且少等片刻,小人这就进去通报。”门房拔腿就往院子里跑,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称呼好像不对。
另外,如果那少年真是税稽司的负责人,那至少也是堂堂四品高官,自己怎么就把人给晾到外面了,万一老爷怪罪下来,自己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宁氏家主这几天正烦躁的要命,与陈氏的争斗还没个结果,税稽司那边又跑来凑热闹,原本好好一个楚汉之争直接变成三分天下。
这叫什么事儿啊。
坤沙那家伙头脑简单,单纯的以为把人杀人就没事了,可宁氏家主却知道,税稽司没那么容易对付,好歹也是朝庭的人,真杀了等于是在打皇帝的脸一样。
宁家在岭南的确有些势力,可要说跟整个大唐叫板,不吹不黑,再过一百年他也没这个胆子。
而且,岭南又不是只有宁、陈两家,冯氏的冯盎眼下可还没出手呢,自己真要动了朝庭派来的官员,岂不是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正自左右为难,门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急切间连礼数都忘了。
“家主,税,税稽司来人了。”
“什么?人在哪里?”
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不禁念叨啊。
宁氏家主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稍显惊讶便平静了下来:“去把人带到书房吧,我在那里等他。”
“诺!”
……
宁氏的宅邸占地颇广,仅前面的庭院占地便达到四五亩,布置说不上雅致,倒是能突显出闽越的风格,杜荷一路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路跟着门房向后宅走去。
不骄不躁,不温不火,既不因为宁氏的简慢而发怒,也不因为显赫的身份而骄傲。
宁氏也好,陈氏也罢,甚至是冯盎,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都是家大业大的主儿,在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真实意图之前是不会以命相搏,擅杀朝庭重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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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家跟那些土司、头人不同,他们是穿鞋的,需要爱惜羽毛。
有这样的底气,杜荷自然显得十分平静,平静的穿过庭院,平静的面对宁氏仆役的指指点点,平静的走进宁氏家主的书房,平静到古井无波。
“宁氏,见过杜安抚使。”宁氏家主面对统领大军的坤沙都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但在面对杜荷的时候,却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首先行礼。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安抚使,谁让人家是堂堂的四品大员呢,只要一天没有举旗造反,见了朝庭的官员那就得低头,别说李二派来的安抚使只有十六岁,就是派来一条两岁的狗,那也得他先行礼。
杜荷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宁家主不必多礼,杜某冒昧来访,打扰之处还望家主莫怪。”
宁家主打了个哈哈:“哈哈……,安抚使说的哪里话来,能得安抚使屈尊降贵,寒舍蓬荜生辉啊。”
一番套话过后,双方分宾主落坐,一旁有下人送上茶点又悄然退去,将书房空了出来,只余二人。
“杜安抚使,哦不,杜侍郎,不知杜侍郎今日拔冗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杜荷并未与宁氏家主套近乎,反正这次来宁家也不是套交情的,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宁家主也明白这一点,索性把杜荷所有的官方身份都称呼了一遍,意思很简单,我并不是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有什么事情就好直说,典型的公事公办。
“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宁家主,外面那告示是谁贴的?连杜某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被编排的有鼻子有眼儿,倒是让杜某对窦州有些刮目相看。”
宁家主哑然。
我特么哪儿知道那是谁贴的啊。
这事儿你要问,问官府去啊,问我干·鸡·毛。
“杜侍郎怕是问错人了吧,告示牌立在州衙门前,除了州衙还有谁会在上面张贴告示?”
“那可不一定,在来岭南的路上就听说了,窦州百姓只知有宁氏,不知有朝庭,宁家主做为宁氏的掌舵人岂会不知是谁贴了那告示?”
宁家主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我去你大爷的,这是谁造的谣!
“杜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氏可是守法的良善人家……”
“杜某没说你家不守法,只是想跟家主求证一下,那告示的来源,既然家主也不知道那就算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