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到底是没死成,虽然太庙献俘的时候,很是砍了一票儿白种突厥,让颉利吓得心惊胆战,也算是读过中国史书的他,只以为自己尊贵的脑袋要被摆在祭天的祭坛上,比如某个名山大川,或者直接就是泰山。
但李二陛下很大度地表示,朕在太仆寺给你找了个宅子,你带着一家老小去住吧,好歹当初也是结拜过的把兄弟,朕怎么能杀了你呢?
颉利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哆嗦,心说你连亲哥亲弟都弄死了,还在乎我这个结拜的兄弟?咱们俩结拜是啥时候啥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颉利,一看自己不用死了,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直接给李二陛下来了一套全方位跪舔,那叫一个阿谀,那叫一个谄媚,那叫一个周到,那叫一个……地道。
就把跪在他身后的阿史那思摩恶心的不行。
不像突厥人的突厥特勤心说当初真不如一巴掌抽死你呢,哪怕那个很可怕的苏烈在身边,他至少也有七成把握,虽然自己担着个不好听的名头,但最起码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恶心人不是?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作为一个不像突厥人的突厥特勤,阿史那思摩的演技也是不错的,否则的话,就凭他这张脸,还能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他低头垂泪,似乎是在为了颉利而高兴,也似乎是在为了李二陛下的大度而感激涕零。
然后李二陛下看着阿史那思摩,也很感动,这是个忠臣啊,他战报都看了,苏烈冲阵的时候,其他的什么特勤啊俟斤啊设啊,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就这货一直护在颉利身边,还因为长相,差点儿被苏烈剁了脑袋。
所以很感动的李二陛下就表示,朕和朝廷已经决定了,就让你来统御突厥旧部。
然后阿史那思摩就哭了,当然……不是感动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优待忠臣,这完全是拿他架在火上烤啊,他一个长着胡人脸的突厥特勤,在突厥内部的威信也就比颉利养的狗强一点儿,拿什么统御诸部?点不好的话,第一天上任,第二天就被下面的狼崽子剁了脑袋。
很显然,李二陛下还是不放心啊,中原王朝的惯例,军事征服的下一步就是分化统治,万一突厥人经历这一次打击就变得团结了,那后续的统治不就麻烦了?所以这明显就是在给突厥人掺沙子。
但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继续感动,继续流泪。
然后李二陛下就跟他说了,朕看你这么忠心的份儿上,赐你姓李吧,以后你就别叫阿史那思摩了,就叫李思摩好了。
再然后,阿史那思摩,啊不对,是李思摩,他哭的更厉害了。
顶着个阿史那的姓氏回去统御诸部,虽然说是要少活几天,但最起码尸体的形状上能好看一点儿,可是顶着个李氏回去……
前期突厥的狼崽子当然不敢直接弄死他了,可特么一旦唐朝对草原的关注度下降,开始准备干吐谷浑啊高句丽啊西域诸国啊这些边角料或者地区小强,他肯定会死的很凄惨,全尸都留不下来那种。
别管什么族类,沾上“奸”字,结果都不会太好。
但是李思摩还是不敢拒绝,他整个人更加感动了,什么君前失仪都顾不上了,鼻涕眼泪齐飞,连嗓子都沙哑了。
于是他的感激涕零,就让李二陛下更加感动了。
最后,新鲜出炉的李思摩虽然没有加上某州都督的官职,脑袋上顶着的依旧是和顺郡王的爵位,但他哭的浑身瘫软,走路都难,是被同样是阿史那氏出身的执戟士搀扶下去的。
李二陛下就拍了拍手,心说别管要驱赶突厥还是汉化突厥,前期都必须继续分化突厥,一个被赐姓李的突厥佬哪怕是死了,只要能做成这件事,他就是死得其所。
更何况,分化突厥的时候,还能看看北边的变化,比如之前越过突厥给唐朝朝贡的铁勒人,在突厥被打崩了之后,就是当之无愧的北疆一霸,要不要攻略铁勒人、该怎么攻略铁勒人,这也是李二陛下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在此之前,李二陛下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外如何消化平灭突厥之后的战果,对内如何进行新一轮的政治平衡。
没有了北地突厥的威胁,这不光是对唐朝本身是个利好消息,对北地的豪族来说,更是好事儿,无论是削减坞堡一类的安保开支,还是能从散碎化的突厥部族里面分上一杯羹,都是世家大族更强大的契机。
而李二陛下,他不能摁死这个契机,但是他想削弱这种契机,这就要看朝堂上的纵横捭阖了。
所以,就在大唐车翻了突厥,整体上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并且即将获得全面胜利的档口,朝中重臣们更关注的都是朝堂上的事儿,蜀王府从北地引进了一批突厥奴的事儿,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要不说张公瑾这人招人稀罕嘛,突厥奴从入关到长安,一路上他自己就给打点的妥妥帖帖的,各地从出具文书的主官,再到收过路费的津口大使,对这事儿都是赞不绝口。
这事儿就当是没发生过。
有了工人,就得有保安。倒也不是怕突厥奴夹带或者告密,主要是害怕某些不开眼的人渣来刺探机密,滴漏法制取白糖说实话没什么技术门槛,只要智力正常的工匠,看几眼都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李恪琢磨了一下,主要的人手当然不能从弘农杨氏或者兰陵萧氏里面找了,世家大族的节操,他李恪是真的半点儿都信不过,所以兜兜转转,李恪就打起了秦琼那一票老部下,还有苏烈那一票家将的主意。
对于这个问题,秦琼和苏烈都表示问题不大,一票左武卫的小虾米和一票河北省来的小土鳖,转身挂上了蜀王亲事府保安的狗牌,就开始在白糖工坊外面值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