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子本欲推辞,可是李景这些年积威已久,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实令人不敢反对。而且李景要拜他为师,云阳子心中不免窃喜,同时云阳子感觉李景此举怕是另有深意,因此云阳子稍一犹豫,便即住口不言。
少顷,侍卫端了杯茶送上来,李景先向云阳子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从侍卫手中接过茶杯敬给云阳子。
云阳子接过茶杯轻饮一口,随即放回桌上,然后急忙将李景扶了起来。
高奇见了笑道:“恭喜真人收了一位贤徒,恭喜大帅拜得名师。”
“贫道才疏学浅,大帅拜贫道为师,实在是抬举贫道了。”云阳子忙道。
李景笑了笑,命小九搬了椅子在云阳子身边坐下。
见李景坐在自己的下手边,云阳子不由暗自点头,李景这个拜师可不是做样子,这就对自己执弟子之礼了。
轻轻拍了拍云阳子的手,李景笑道:“师父,虽然我没给你封任何官职,但是你是我的师父,这个名头想来也够用了,只要武当善加利用,成为道家之领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都要靠你们自己努力,我是不会干涉的。”
云阳子闻言恍然大悟,苦笑了一下道:“大帅真是好心机。”
“呵呵,师父,你这称呼可不大对,我是你的徒弟,你只管叫我济民便行,济民是我的字。”李景笑道。
云阳子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道:“名景,字济民,你的字起的好啊!景者,光也,明所照处有境限也,亦曰大也,大道也。而大道者无过于济世安民,济民,给你起字的先生是位高人啊!”
李景轻轻点了点头:“弟子的先生是节寰公。”
云阳子摇摇头感叹道:“原来是节寰公的学生,节寰公亦是我道家中人,可惜节寰公心怀经世之才却未受到重用,无法实现他一生之抱负,亦未看到你已经达成他的心愿。真是可惜可叹。”
李景叹了口气道:“先生他老人家对弟子殷殷期望,可惜弟子不才,十余年未达成先生之所愿,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了。”
云阳子摇头笑道:“济民谦虚了,自古创业容易守业难,而想挽救一个已经不堪为继的国家就更是难上加难。
为师这些年走南闯北,耳闻目睹,知道大明已经是千疮百孔,国力衰竭,举步维艰,加上外族入侵,内忧外患之下,已如大厦将倾。
你在大明如此境地之下挽狂澜于既倒,便是诸葛武侯复生怕也不过如此。节寰公泉下若知你做出如此成绩,必定欣慰有你这样的佳徒。”
李景摇摇头:“师父过奖了,弟子何德何能当此赞誉?大明如今外患仍多,加上年年天灾,国库捉襟见肘,要想中兴,任重道远啊!”
“要重振一个国家岂是易事?怕是要十数年之功,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为师传你的功法虽不能让你得道成仙,但是却有强身健体之功,你一定要用心修习。”云阳子郑重道。
李景笑着点头:“弟子明白,从明天开始,弟子就跟师父学习打坐练气。”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他们谈公事了,我去前面钓鱼。”云阳子笑道。
李景笑了笑:“今天难得有暇,咱们一起去钓鱼。”
云阳子摇摇头笑道:“你那样根本钓不到鱼,想钓鱼需要打窝子。”
“呵呵,弟子钓鱼就是想清静一下,并不在乎钓不钓得到鱼。不过师父你是修道之人,怎么也钓鱼呢?”李景笑道。
“哈哈哈,为师乃是正一教派,不禁荤腥,不过为师很少吃荤,钓鱼不过是乐趣而已,”云阳子笑道。
“原来如此,那咱们一起去钓鱼吧。”李景笑道。
说话间,三人出了水云阁。
将到水云榭之时,忽见前面一人匆匆而来,李景定睛一看,却是王承恩。
见王承恩前来,李景不由大为奇怪。
王承恩一般不在朱由检的身边就在厂子里,从来没有单独找过自己,不知今日为何来找自己。
远远看到李景,王承恩急忙加快脚步,李景想了想,对云阳子和高奇道:“承恩找我必有要事,你们先去钓鱼,我跟承恩说完话就过来。”
高奇皱了皱眉:“这个阉货,大哥难得休息,他又来添什么乱。”
李景笑道:“承恩从来没有独自找过我,这次若非有事,他怎会来此?”
高奇点点头:“那我和真人先去,大哥处理完事情就过来。”
李景笑着点头,对王承恩招了招手,转身缓步往水云阁走去。
少顷,王承恩一路小跑追了上来。李景见了不由笑道:“承恩,你都多大年纪了,什么事情这么急,竟然要跑着过来。先缓口气,到了阁楼再说。”
“多谢大帅。”王承恩气喘吁吁说道。
李景笑笑不语,带着王承恩回到水云阁书房,命侍卫送茶上来。待王承恩缓过劲来,李景笑着对王承恩道:“承恩,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
王承恩抬眼看了看侍卫,李景会意,挥挥手让侍卫出去。
见侍卫出去,王承恩压低声音说道:“是懿安皇后让我来找大帅的。”
李景闻言不由一怔,随即问道:“懿安皇后怎么让你来传话?出什么事了?”
王承恩道:“懿安皇后让我来告诉大帅,说制衣厂现在积压了大批军装,如果后勤部再不付款的话,制衣厂就要停产了。”
“怎么要停产了?制衣厂积压了多少军装?”李景惊道。
“大约二十多万套,材料加人工,每套成本近四两银子,这二十万套军装价值就接近八十万两银子。”王承恩道。
李景闻言大吃一惊:“八十万两?怎么这么多?制衣厂哪来这么多钱购买那么多布匹染料?”
“是懿安皇后从景记钱庄借贷的。”王承恩忙道。
李景闻听默默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那笔钱被我挪去购买赈灾粮食了,却不想连累了制衣厂。你回去告诉懿安皇后,就说吕宋方面马上会解一笔银子进京,等这笔银子一到,我马上把钱拨给她。”
王承恩点点头,看了看李景,沉吟了一下道:“大帅有多久没见懿安皇后了?”
“大约三个来月了吧,怎么了?”李景闻言奇道。
“三个多月?那应该就是了。”王承恩喃喃说道。
李景闻言大奇:“应该是什么?”
王承恩苦笑道:“大帅,懿安皇后可能有喜了。”
“什么!”李景闻言只觉一记霹雳劈在脑袋上,过了半天没醒过神来。
好半响,李景方才问道:“承恩,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是懿安皇后跟你说的?”
王承恩摇摇头:“大帅,懿安皇后怎会亲口跟我说?老奴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上到皇后,下到嫔妃,她们是不是有喜了,老奴不用问太医都知道。不过懿安皇后不同于那些人,老奴也有些断不准。
老奴之所以敢确定懿安皇后有喜了,是因为她让老奴跟大帅说军装的事情。懿安皇后身边又不是没人,这样的事情本来是用不着找老奴的,可是懿安皇后为什么不派那些人?”
“那自是怕别人看出端倪,而她知道你对我一向忠心,就算看出什么也不会传出去,因此才让人找你,让你来传话。”李景沉吟道。
“依老奴之见,懿安皇后很可能是有意让老奴把这件事透露给大帅,看大帅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然的话,娘娘不会跟我当面说话。”王承恩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景轻轻点了点头。
轻轻敲击着桌面,李景皱眉沉思起来。
如果张嫣是有意让王承恩把消息透露给自己,说明张嫣是想遵从自己的意愿,要是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张嫣必定会想法子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张嫣已经三十岁了,这个孩子如果没了,以后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有孩子了,这对张嫣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见李景半天不语,王承恩忽道:“大帅,这事儿懿安皇后瞒得很严,除了她身边的几名侍女之外,应该再无人知道,如果大帅觉得为难,老奴安排人处理掉这个孩子。”
李景摆摆手:“不要乱来,容我想想。”
“大帅,这事儿是不能拖得,要是拖得久了,怕就不好隐瞒了,因为周皇后闲暇的时候会去看望懿安皇后,要是被周皇后看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啊!”王承恩急道。
李景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承恩啊!一个人没有后人是什么滋味你应该清楚,而懿安皇后是什么情况你更应清楚,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你说我怎忍心让她打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要是没了,以后她很可能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可是,这件事事关懿安皇后的声誉啊,更事关大帅您的声誉,跟您的声誉比起来,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王承恩急道。
轻轻拍了拍王承恩的肩头,李景苦笑道:“可这也是我的孩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再狠也不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啊!你容我好生想想,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如果有法子,还是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有了这个孩子,懿安皇后以后的生活也能有个奔头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