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徽媃紧盯着李景的眼睛,见李景目光清澈,知道李景没有说谎,真得要放自己下山。
想了想,朱徽媃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跟莹莹是好朋友,是好姐妹,认为我肯定不会报官,这才赶我下山是吧?”
李景并未否认,而是笑着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随即李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跟莹莹一样,除了自家的宅院哪里都去不了,想来都是非常寂寞,机缘巧合,让你跟莹莹认识,你们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在我想来,这样的朋友你是绝不愿放弃的,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帮莹莹做这么多的事情。”
朱徽媃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莹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我是绝不会出卖她的,不过我帮她不全是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是羡慕她的生活,我也想体会一下这样的生活,因此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我绝对不会走的!”
末了,朱徽媃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起来!
“可你总不能在山上住一辈子吧?总有一天你的父王会让你嫁人的!”李景奇道。
朱徽媃摇摇头,转身看向东南方向,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看着朱徽媃的表情,想起朱徽媃上山不久护卫便返回开封,李景隐隐觉得朱徽媃跟周王父女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美丽的女人最能打动男人的并不是在她开心的时候,而是在她伤心的时候,因为看到女人伤心,男人会不由自主地泛起保护的欲望。
当然,这种伤心绝不能是嚎啕大哭,那样男人非但不会怜惜,反而会厌恶。另外,聪明的女人决不会经常使用这种武器,因为用的频繁了,男人同样也会厌倦。
李景是男人,看到朱徽媃伤心的样子,怎能再赶他下山?
叹了口气,李景轻轻拍了拍朱徽媃的肩头叹道:“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吧!不过这里你不能进去,里面很危险,至于别的地方你可以随便看。”
朱徽媃摇摇头,忽然展颜笑道:“可以随便看的地方有什么可看的?越是不让人看的地方我才越想看!”
李景闻听顿时愕然。
看来古往今来,所有的人都犯同样的毛病,越是不让看的东西人们就越想看,越是不让做的事情人们就越想做,可是当你告诉他们可以随便看,可以随便做的时候,他们反而不想看不想做了。
想了想,李景笑道:“你要真的想看,那我就带你进去看一看,不过看了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是不能离山的!”
“不离山就不离山,我偏要进去看看你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朱徽媃道。
李景笑着点点头,命柱子等人在外等候,然后对看守的卫兵挥了挥手,那卫兵急忙将门缓缓推开。
军工厂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每一个房间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部件,数百名匠人分成若干组,分布在各个房间把各种部件组装在一起。组装以后的成品有火枪,火炮,弓弩等等。
看到李景过来,众匠人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李景跟大家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
对一个男人来说,看军工厂的兴趣可能较大,但是对一个女人来说,则未免有些无趣,而且里面声音嘈杂,各种铁器叮当作响,看了没一会儿朱徽媃便觉得索然无趣,嚷嚷着要离开。
李景摇摇头笑了笑,带着朱徽媃离开军工厂。
出了厂门,朱徽媃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早知道里面是这样,打死我也不进来了。”
李景笑道:“不让你进吧,你嚷嚷着要进,现在进去了你又后悔。”
朱徽媃笑道:“这都怪你,你要早说里面是做什么的,我能进去看么?”
李景摇摇头正色道:“这里面的东西你虽然不感兴趣,但是却事关山里面所有人的生死,你知道我是土匪,是土匪头子,你说这样的地方我能让人随便进出么?”
顿了顿李景接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看了里面的东西之后就不能离山了吧?我不是怕你出卖我,但是担心你无意中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怎么会?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讲?”朱徽媃急道。
李景笑着摇摇头道:“那你说莹莹会出卖我么?”
朱徽媃闻听惊讶道:“莹莹怎么可能会出卖你?你不会是连莹莹都不相信吧?”
李景摇摇头:“莹莹肯定不会出卖我,但是在某些时候,可能她不经意地一句话就泄露了山里的秘密,否则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是土匪?你那些护卫不可能知道,他们从进山那一刻起就没清醒过,我不妨告诉你,你那些护卫进山之后,连屋子都没出过。至于你带的那几个丫鬟整天跟你在一起,更不会知道这些事情,那你怎么知道的?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莹莹告诉你的,而且是无意中说出去的。”
“你不要怪莹莹,那天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我问她你们认识的经过,她无意中说漏了嘴,真的!她真的是无意中说出来的!”朱徽媃急忙说道。
李景摆了摆手道:“我没有怪她,也不会怪她,我知道她是无意中说出来的,我知道她决不会出卖我。”
顿了顿,李景接道:“我刚才说的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并不是你故意要泄露秘密,但是很可能你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就把秘密泄露了出去,因此我才不能让你离山,希望你能理解我。”
朱徽媃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明白的!其实你和莹莹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你不让我离山,我正好在山里常住。”
李景闻听默然,不过并未多问,朱徽媃若想告诉他,不问她也会说,她若不想说,问了也没用,反而令她徒生烦恼。
..
这一天,李景来军工厂察看武器生产的情况,赵双喜全程作陪。
见赵双喜精神状态甚好,李景笑道:“双喜,老父亲的身体好了吧?家里有没有困难?”
赵双喜随口说道:“承大当家的挂念,家父的身体已经好了,现在下地干活儿都没问题,家里也过得很好,大当家给得饷银高,还分了我二十亩土地,今年收成不错,交了一成粮食之后,剩下的粮食三年都吃不完,前天家父跟我商量,准备再给山上交一部分粮食,以报答大当家的恩情!”
李景笑着摆摆手道:“你和伯父的心意我领了,上交就不用了,那些粮食都是你们出力种出来的,我怎能白拿?不过你们要是吃不完的话可以卖给山上,我让张鳌按市价购买。”
赵双喜笑道:“大当家的,家父常跟我说,当年要不是大当家的帮忙,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做人不可忘本!家父说,山里并不缺粮,可为什么还收了大批的粮食?家父知道大当家的是在为日后做打算。我们家虽然帮不了大当家的什么忙,但是只要大当家的用得着我们,我们就算是头拱地,脚蹬天也得帮大当家的做好,现在日子好过了,出点粮食算什么!而且说句实话,这些土地和粮食都是大当家的给的。”
李景感慨道:“双喜啊,回去跟伯父说一声,就说我李景谢谢他老人家了,改日我去看望他老人家。不过上交粮食就不必再提了,我李景不是挟恩求报的人,何况这两年你为山上作了多少事情?要说报恩,早已经报了!”
赵双喜见李景执意不允,叹了口气道:“大当家的恩情,赵双喜永记在心,该做什么双喜心里有数儿,不过家父那里要是一点粮食不让他交,怕是他心里不舒服。这样吧,我们家再多交一成的税,这是我们自愿的,您就别再跟我们争了!”
李景摇摇头指着赵双喜笑道:“看来我要是不让你家多交一成的税,还要落埋怨了?”
忽然李景想起一事,摆摆手,止住赵双喜要说的话,正色问道:“你刚才说,你家今年交了多少税?一成?我给你和你手下的匠人们定的是半成的税收,你怎么交了一成?”
赵双喜笑道:“什么半成一成的,这两年收成高,别说一成,就算三成都无所谓!”
李景摆摆手,正色道:“这是两回事,税收定多少就是多少,这是能随便改的么?你告诉我你家为什么交了一成的税?谁去收的?”
赵双喜犹豫了一下,不知该说不该说。
李景皱了皱眉道:“双喜!怎么回事儿?我问的是正事儿,难道你想瞒我么?”
赵双喜忙道:“不敢隐瞒大当家的,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
李景闻听怒道:“有什么不好开口,就算你不说难道我查不出来么?负责收税的就那几个人。等等,难道是我岳父?不对,我岳父把整个身家都给我了,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者是张鳌?也不会,张鳌对我忠心耿耿,我交代给他的事情从无半点差错,他定然不会背着我偷偷把税率提高,难道是..”
赵双喜苦笑道:“是沈老爷的侄子沈继祖和沈继宗两人做的!”
李景听了叹了口气道:“果真是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双喜,此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我自会处理!”
赵双喜苦笑着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