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半年中,唯一发生的大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田小溪和宋清远居然真的勾搭上了。
他们一个在燕京,一个在金陵,一个学期面都见不上几次,但是恋爱居然谈的有声有色,俨然一副热恋中的情侣。
春去冬来,很快时间来到了85年。
这一年王默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而项南方她们也到了本科毕业的阶段。
刚刚过完年,还没有到大学开学的日子。
这一天,项南方刚刚和王默分开回到家,正好碰到父母和哥哥姐姐都在,于是一场家庭会议就开始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项父开口说道:“你们现在都发展的不错,一个在魔都站稳脚跟了,一个在金陵也不错,而且你们婚后生活都还算幸福,现在只剩南方一个人了,她也马上要毕业了,我想让她回金陵先从基层做起,有你二哥和我照顾你,最起码在我退下来之前,你可以站稳脚跟。”
哥哥和姐姐都是非常认可的点点头,他们俩虽然关系一般,但是都非常统一的喜欢这个妹妹,所以父亲即使给妹妹怎么安排,他们都不会有意见的,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有意见,但是项父还是把话提前说开了,省的几个孩子心里有疙瘩。
一家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都没有反驳。
谁知,项南方听后,直接站起来反驳道:“爸,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私自决定了,我不想回来!”
听到女儿的话,项父立马皱眉严肃的看着她,说道:“你的家在金陵,你毕业了不回这里想去哪里啊?”
看到父亲生气了,大姐急忙拽了拽小妹的衣袖,意思让她别再说话惹父亲生气了。
谁知,倔强的项南方丝毫不为所动,她目光坚定的看着父亲说道:“我要留在燕京,我会参加部委选调生的考试!”
“啪,胡闹!”项父用力的拍着桌子厉声道。
桌子上的其他人都被项父吓了一跳,噤若寒蝉的不敢动弹。
别看平时在家里项父很慈祥,不怎么打骂子女,反而项母一直很严厉,但是项父真的生气时,家里人却是最害怕的。
“你的根在金陵,留在燕京算怎么回事,这个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到时候你领上毕业证,听从家里的安排就好了。”项父非常武断的决定了,而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在项父刚刚站起来时,项南方大声说道:“爸,请你原谅我这次不能听从你的安排,从小到大我都听您的,但是这次我不会再听您的了,我想自己做一次决定,我要留在燕京,和王默在一起。”
“我就知道,又是这个王默,如果这是他的主意,那么说明他一点都不在乎你,因为选择选调生对于他的家庭来说是最适合的道路,而那个道路对你来说反而不适合。
据我所知,这一届的部委选调生一共招不到一百个人,但是全国各地名校报上去的人不说有一万也得有八千,王默我不怀疑他能够考上,但是你觉得你能够考上?别看你是燕大的,但是你这次的竞争对手也是和你来自同等的学校!”项父平静的说道。
“我承认您说的是事实,我自己也没有信心,但是我最起码也要尝试一下,如果我连尝试都不去尝试,我怕我以后会后悔!”项南方坚定的说道。
过了好一会,项父才问道:“你和王默确定关系了吗?”
父亲的话让项南方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项南方的沉默,项父就知道结果了。
“我给过你们机会,当初你要去燕大,我没有反对过,大学四年不管你们怎么样,我都没有过问过,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我让你任性了一次,我不想让你的青春留下遗憾。
如果他真的也喜欢你,这么多年你陪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示呢?
南方,别在犯傻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一个人身上就是大错特错。”
项父的话像一把利刃一样插在项南方的胸口,这是一个她最想回避的问题,每一次想到这些,她都会在心里自欺欺人的想着:也许王默还没有考虑好呢?
但其实项南方心里清楚,如果说刚刚上大学那几年他没有考虑清楚,项南方还情有可原,但是整整四年,虽然她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像男女朋友,但也只是像而已,因为任何男女朋友之间亲密的事,他们都没有做过,好像他们只是比朋友要好,但是又有点距离。
项南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看到她的反应,一家人就都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玛德,那个王默我早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了,南方,别伤心,他敢玩弄你的感情,哥明天就带人收拾他。”脾气火爆的项北方最先发言道,他对王默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你少说两句,你有事先忙你的事吧,别在这里添乱了。”大姐责怪的说道。
接着大姐又轻抚着小妹,安慰着她。
项父项母虽然对王默不满意,但是他们又说不出什么,人家王默又没有承诺他们女儿什么,而且据他们了解,王默和女儿相处的时候,也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过逾矩。
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女儿单相思,而且这一相思就是这么多年。
“哼!”看到女儿没出息的哭了,项父没好气的一甩袖子去了书房。
项母也站起来说道:“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吧,哎!”
父亲的失望和母亲的伤心,都让项南方心里非常伤心绝望。
她忽然站了起来,大姐看到后急忙问道:“南方,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找他问清楚!”项南方一擦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
大姐追出去喊道:“你把司机叫上!”
要知道现在已经天色黑了,85年的治安并不怎么好,项南方一个女孩出去,很不安全。
此时在纱帽巷,王默家里,王默正和吴姨说着自己毕业后的规划,吴姨听到儿子准备去燕京上班,已经脸上乐的开花了。
那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俗话说得好,京官平白高一级,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想不到他们老王家,居然还能出这么一个大人物,这在吴姨的心里,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在母子加女儿一起开心的聊天时,突然大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看到王默要起身开门去,已经上了高一的王彩霞,急忙起身说道:“哥,我去吧!”
王彩霞打开门,看到门外双眼通红,泪眼婆娑的项南方时,很是惊讶的问道:“南方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项南方理都没理她,这让王彩霞很是不理解,要知道以前项南方对她特别好,从来不会这么无视她的。
项南方径直从王彩霞身旁有过,向屋里走去。
王彩霞也看出了不对劲,于是在后面喊道:“南方姐,你是不是找我哥啊?”
声音太大,屋里的王默都听到了,不过王默还没有做出反应,就看到门被项南方推开了。
但是项南方没有进来,而是看着王默说道:“王默,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就率先离开了。
“妈,我出去看看。”
刚才项南方的样子,让吴姨很是担心道:“小默,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您和小霞先睡吧,我去看看南方找我什么事!”
王默追着项南方出来了,看到项南方并没有走远,而且停在巷子里等着王默。
快步追上项南方,王默问道:“南方,你怎么了?”
项南方头也没回的说道:“你和我来。”
说完项南方就带着王默来到了大街上,因为还是冬天,此时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偶尔能够看到一两个行人或者是骑自行车的人下班往家走。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虽然王默肚子里一肚子问题,但是他看到项南方此时不想说也就没有问。
忽然,项南方停住了脚步,她回头委屈的看着王默,眼眶红红的。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王默急忙问道。
“你,就是你欺负我!”项南方委屈的说道。
“我?”王默纳闷道。
项南方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今天晚上我爸问了我们的关系,知道我们还是不是男女朋友,让我毕业后回金陵工作。”
王默听后很是平澹的说道:“就因为这个啊?你确实应该回金陵工作啊,叔叔还没有退下来,还能照顾你几年,这不是挺好的嘛!”
项南方露出了绝望的眼神,她喃喃说道:“果然,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我爸爸说的没错。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拖着我这么多年,这样很好玩吗?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看到项南方误会自己了,王默也没有给自己解释,而是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印象?”
王默的平静让项南方很是害怕,她即使再伤心再绝望,但说到底心里还是有王默的,她如果不爱王默,又哪里会伤心绝望呢?
“王默,四年了,你总得给我一点回应吧,我等了你整整四年了,再等下去,我怕我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项南方蹲下来哭着说道。
王默看她身上没有外套,想必是刚才出来的着急忘穿了,于是把自己的外套给项南方披上。
等她哭够了,这才说道:“如果你是想要一个答桉,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项南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人看到很是心疼。
“我可以做你男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王默平静的说道。
项南方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默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但是你知道了这个答桉,心里高兴吗?”
项南方摇了摇头,刚才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很兴奋,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现在又没有那么兴奋了。
“你看,你自己都不高兴,知道答桉有那么重要吗?”
“但是,我对我家里人总得有个交代吧,他们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
王默抬手看了看表,问道:“叔叔阿姨还没有休息吧?”
“现在我和你回家一趟,有什么话我和叔叔说。”
于是王默和项南方坐上车回项家了,一路上项南方好几次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王默的脸色又说不出话。
她复杂的表情都落在王默眼里,王默之所以四年不给项南方答桉,就是他并没有真正的爱上项南方,他不想欺骗她。
但是现在又和项南方回家解释,是因为也不想伤害她,王默还想再等几年,等自己的路明朗一些了,如果那个时候非要结婚的话,王默倒是觉得项南方是最适合的。
当项南方带着王默回到项家时,在客厅坐着的项母和大姐正好看到了他们。
“阿姨好,大姐好!”
项母冷哼一声,这是为自己女儿感觉到不值。
大姐倒是见过几次王默,虽然互相之间并不熟悉,大姐站起来笑着说道:“王默来了,这么晚了,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啊?”
“项叔叔在家吗,我找项叔叔有事。”
“哦,我爸他在书房,你进去找他吧!”
王默和项南方点了点头,就向书房走去。
等到王默走后,大姐快步来到项南方身边,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难道他是来向父亲提亲的?但是也不对啊,提亲也不是这个时间点,也不可能让他一个晚辈来啊?”
项南方摇了摇并没有说话,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王默要和父亲说什么,所以心里也很是忐忑。
项父看到王默来了,确实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连夜王默居然来了。
不过项父也没有给他好脸色,他进来后,也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写着字,把王默晾在了一边。
王默倒是很沉得住气,还很认真的看着项父写字。
一张宣纸写完后,还是项父先开口问道:“怎么,你这算是上门负荆请罪了?”
“我不知道叔叔什么意思?”
“难道南方没有把我的意思告诉你?”项父诧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