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月声音越来越小。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忍不住开始深思。

不是寂清的错，又是谁的错呢？

可事情的源头，或许也不在那男人身上，是那男人身边的人带坏了他，是那男人的父母没有教育好他，那么，源头到底在哪儿？

颜初月理不清了。

她只知道，若是这个世界上，人们对心理犯罪，心理学这些东西和自身的情况能有更加深刻的理解的话，有些事情，是不是就能够杜绝？

若是寂清的娘能够明白，清白于生命来说，其实不是那么重要，若是她能明白，在清白面前，孩子和生命才是更需要珍惜的东西，或许，她也不会死。

而寂清，若当时他寻死时被救上来的时候，开导他的人不是师爷，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种可能？

可是，没有可是啊。

寂清娘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没有遇到颜初月，或者说，没有遇到像她这样的人。

心中，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心中，有个信念，正在萌芽。

她想，她可能已经知道，上天让她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了。

——

话说回来，颜初月看着面前的寂清，“能跟我说说，想杀掉德云长老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寂清抬头，不解的看着颜初月。

颜初月眸色清明，循循善诱，“任何一个想法付出行动时，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成百上千次，你没必要对我说谎，我能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寂清眼神闪烁，声音也小了很多，“我，我只是，有时候那个可怕的念头会突然冒出来，但，但我，每一次都压制下去了，我，我没想过要把它变成现实。”

也就是说，还是想过的。

屋外的一行人，早已瞠目结舌。

颜初月的声音还在继续，“听寂空说，三个月前，你曾杀了一个人。”

寂清身子一顿，那些他想要忘记的事情，终究还是被颜初月一点一点剥开。

本以为会痛不欲生，可是他发现，当这些事情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压着的石头，似乎正在被渐渐瓦解，切割，渐渐变成许多细小的粉末。

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都轻巧了一些，不是如释重负，也不是知错不改，而是，他在这个时候，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事情。

不堪的，肮脏的，恶心的，恶毒的，在这双眼睛下，终是无所遁形。

他，似乎有承认错误的勇气了。

寂清呼出一口气。

他说，“十岁之后，在师傅和师兄的帮助下，我的情况确实好了很多，而师傅，也用合法合理的方式，帮我教训了那些伤害过娘亲的人，说实话，我心中的仇恨，在每天的修行中，已经渐渐淡去，这些年，我甚至都能平静的直视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些事情于我来说，也只是过眼云烟，我甚至相信，我和娘亲妹妹之间的缘分没有断，我们，将来，或许还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