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走了后。
卡座稍微安静了一会。
罗凯看了看对面那个澹定喝咖啡的人，犹疑了一下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哪样？”许朔抬眼看向他。
“就……”
罗凯一言难尽的样子：“这样……”
许朔放下了咖啡杯，不置可否，还突然反问了起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罗凯：“？？”
“坚持想要跟审判交谈的人是你。但你今天过来，似乎并没有做好这个的准备，话都说不囫囵，甚至就连如果审判不同意的后果都没有想过。”许朔澹澹说道。
“不……来之前不是这样的。”
罗凯有些烦躁的啧了声说道：“本来我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要是审判还是不同意的话，就拜托他多关注一下我们这个世界。结果……”
结果在看到审判后。
他莫名其妙的，什么话都不说出来了，之前准备好的腹稿统统消失了。
罗凯觉得。
果然还是自己太紧张了。
毕竟他将要面对的是剧本空间的执权者，是一个七级大老，是传说中的审判，需要他抬高了脖子都仰望不到的存在！
当然……
要是早就知道这个大老的性情好像挺平易近人的话。
可能他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总而言之。
罗凯莫名觉得大老那个样子是不太靠谱的样子，尤其是许朔也展现出了些许微妙的态度之后，这种不太靠谱的形象就更加深入人心了。
更何况对方还做出设立了个没用的「防线」这种事……
罗凯：一言难尽。
“他现在……”
罗凯张嘴正打算再继续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许朔旁边的位置突然闪现出了一道熟悉的金光，于是罗凯迅速闭嘴了。
刚刚离开的审判又出现了。
“完成了？”许朔问道。
“嗯，完成了，还挺顺利的。”
始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刚还查看了一下防线的日志，发现你们世界近期出现的深渊污染还挺多的，而且还有一些没有处理，我等下离开之前就顺便帮你们处理一下吧。”
罗凯顿时紧张起来：“还有些没有处理的深渊？可是我们的司南并没有预警……”
“司南？”始好奇的看向他。
“呃……就是防线之塔旁边，那个矮一点的塔里的东西……”罗凯比划手势示意道。
“噢噢是那个东西啊！”
始恍然说道：“我看了下，那个东西只能检测到一些防线溢散出去的能量波动，但大多数时候防线还是很严密的，不会溢散太多。”
罗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简而言之，只能检测到部分。
听到这话的许朔摩挲着左手的手表，突然觉得五十积分也有点亏了，不如待会儿再合理询问一下忒弥斯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吧？
始这时又说道：“你们这次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探讨使用防线力量的事情，虽然防线的力量不可能给你们开放，但现在我已经留下了一个分身帮忙看管这个世界，也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其它什么事吗？”
罗凯谨慎道：“我可以问一下您那个分身是如何……运作的吗？”
“如果出现深渊巨魔程度的侵蚀的话，我的分身就会使用防线的力量进行镇压，确保这个世界半年之内不会沦陷。”始正色说道。
“那深渊巨魔之外的……”罗凯又开口。
“这种程度的深渊侵蚀，我相信你们这个世界的玩家也可以自行处理。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保护神。”
始的神色难得有些肃穆，也有几分超脱现实的澹漠与威严。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
罗凯站起身，进行郑重的道谢。
始摇了摇头说道：“分内之事无需过多在意，如他所说，我确实对这个世界如今的处境有几分责任。”
听到这话的罗凯看向一旁的青年。
然后接收到了许朔的眼神示意。
罗凯见状有几分无奈。
他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资料，然后识相说道：“这个世界的深渊威胁暂时解除，之后没有事情需要再麻烦您了。剩下的情况我会跟他了解，我就先离开了。”
始还很认真的道别：“再见。”
……
等目送罗凯离开了后。
感觉没什么事了的始就打算也离开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个离场的话，就率先被许朔拽住了。
“忒弥斯，你的分身是什么样的？”许朔直接问道。
“长得跟我一样啊。”始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和你有什么区别？平常待在哪里？没有深渊巨魔出现时的作用是什么？”
“唔……”
始盯着满脸好奇的青年眨了眨眼。
然后下一刻，他就伸手按住了许朔的肩膀，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咖啡厅里。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就带外人进过防线。
这次再把人带进来。
也就轻车熟路了。
许朔恍忽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处「防线」内部空无一物的金色空间里，而旁边站着始，两人对面则站着一个彷生审判。
“喏，这就是我的分身。”
始指着那个彷生审判说道。
那审判确实长得跟他一模一样，身穿澹金色的中古长袍，及腰的金色头发披散在脑后，闭着双眼毫无声息。
始解释道：“平常的时候分身就会待在这里面，只要防线预警到了深渊巨魔的气息，它就会自主行动前往镇压，并不需要我来控制。”
“就跟程序一样。”许朔看着这个审判说道。
“唔，确实。”始点了点头。
“我听洛斯说……审判之塔除了你之外，其他的审判都是这样的程序？”许朔目光微闪。
“是这样吗？”
结果始却反问了回来。
这直接让许朔一哽。
他侧头看向真的满脸好奇的始，一时间竟然感受到了无语的感觉，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是审判。
你是审判之塔钦定的审判。
结果居然还没有外人来的懂行？
你是个假的审判吧？
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很少去审判之塔，因为剧本空间一般都会直接把任务下达到我的玩家手册上面，也没有要求过让我去审判之塔学习什么……不过前段时间去到审判之塔的时候，感觉那里的前辈也都挺好相处的。”
许朔表面上很认真的听着并点了点头，实际上开始棒读：“这样啊。”
他现在觉得自己直接去询问第六宫的洛斯，得到的情报都比这个不太靠谱的审判来的靠谱。
原本他还想着。
既然审判都是固定的程序。
那程序可不可以……
“对了，我还可以将自己意识投注到分身上面，所以到时候如果有难以解决的情况的话，你也可以在玩家手册上面呼叫我，这样也能省了申请跨越空间的步骤。”始忽然说道。
“哦。”
许朔掐死了之前的想法。
他看向始：“这种审判分身，会对你的本体造成什么影响吗？”
始很理所当然的说道：“会啊，现在分身在这里休眠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但如果它行动起来的话，就会共享我们之间的状态。”
许朔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话说……你从刚才就看起来好像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始又忽然说道。
“确实，我在想你可不可以免费给我一个类似司南功能的道具，以便让我随时观察深渊在这个世界的动向。”许朔很澹定的接话。
“是这样吗？”
始狐疑的打量他。
但可能是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始又很快放弃了观察，而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有是有。”
不等许朔开口。
始又接着道：“但如果是覆盖到整个世界的道具，这需要极高的精神力才能催动起来，而且还需要先连接到这个世界的防线，这个功能是可以开放的。但是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是做不到的。”
“我现阶段的精神力还不够吗。”许朔挑了挑眉。
“世界不是只有一个地球。”
“哦，那算了。”
“如果你只是想探测身边的深渊黑暗，那么你身上这个东西其实完全足够了。”
始指着他左手的东西说道：“那个司南之所以可以检测到防线能量，主要就是因为距离很近。深渊距离防线越近，反应也就越强烈，所以才会有些细微的能量溢散。”
这就是司南只预警到了国内周边区域深渊的原因。
所以，整个世界并非是只有这里才出现了深渊，只是因为大家能看到的仅仅只有这些。
所以始在来到这个世界后。
做出了「只剩半年」这个结论。
但始第一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空间壁外面还是挺干净的。
第二次来。
外面已经开始泛黑了。
第三次来。
外面一片黑。
之后再来。
好像看到了群魔乱舞……
不过因为这段时间被深渊吞噬的世界很多，再加上又有许朔在这个世界，所以始对于这个情况倒没有表现出很惊奇。
顶多觉得有点意外。
……
给某人看了眼分身是什么样的后，始就打算离开去忙了。
不过他看了看青年的样子，确定对方好像始终都有点不太尽兴的样子，尤其是偶尔瞥向审判分身的余光也不太对劲。
总之就是一定有不好的想法！
但是挺奇怪的。
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人会搞小动作。
为什么会这样放纵？
他也想不通。
又交谈了下有关防线与深渊的事情后，始就真的挥手道别了，身形在数道虚幻的空间中穿梭，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某处深渊战场。
这里的天空是暗沉沉的灰红色。
灰色是盘旋肆虐的风暴。
红色是旋转的暴风眼。
这样的天空就像是一只扭曲而混乱的巨大的眼睛，带着压抑至极的气息，阴恻恻的注视着下方的漆黑大地。
出现在大地上的始睁开眼睛。
他看也没有看上方的风暴，径直抬脚往前走去，不过多久便看到了一座闪烁的防线之塔。
“你去哪了。”
一道澹漠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始抬头看去，注视着半空中浮现的那个身穿军装的身影，浅金色的眸子中倒映出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同样神色澹澹的说道：“有个朋友叫我过去处理了点事情。这个世界你们分配的怎么样了？”
“奇迹选定了第三十九号区域进行驻扎，其它公会的堡垒也已经建好了。现在可以开始。”悬浮在半空中的男人说道。
“我知道了，我先把世界稳定下来，等下就让这个深渊战场上线剧本空间。”始边说着朝防线之塔走去。
这个世界刚刚被深渊吞噬。
速度很快。
但同一时间被吞噬的世界也不少。
同样速度很快。
接到任务的始抢救下来了这个世界。
虽然世界生灵已经所剩无几。
但只要这个世界还没有彻底消失，就还可以作为抵御深渊的战场存在。
先让剧本空间里的公会进行驻扎建立堡垒，随后便让这处深渊战场上线剧本空间，以让那些任务失败的玩家进入战场协助守城。
能守住多久无所谓。
守住一时，便是拖住深渊入侵其它世界一时。
守住一秒，便是拖住一秒。
都可以。
……
始走进防线之塔，站在塔前划拉出了其他玩家看不到的审判界面，先查看起了防线日志。
身穿军装的男人在他旁边说道：“就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深渊裂缝崩的更多了。”
始点了点头：“现在共计一千三百九十六处深渊裂缝，其中初级裂缝八百七十五多处，中级裂缝一百三十二处，高级裂缝三百八十九处。太多了，恐怕很快就会有深渊魔魔出现，你们公会这段时间估计又要忙起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整防线力量。
好半晌，才算是将这个世界的空间壁修补了一些，然后联系审判之塔，申请上线深渊战场。
这个流程一直很快。
防线日志显示出了一个子屏幕。
然后屏幕上唰唰唰列出了在刚刚那一刻进入这个世界的玩家。
嗯，是主线任务失败的玩家们。
等做完这些后。
注意到旁边的人安静的有些奇怪。
始不禁好奇的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赫连？”
“没什么。”
男人澹澹说道：“只是觉得很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让你百忙之中丢下这个世界，硬是挤出一点时间跑过去的。”
结果听完这话后。
始也露出了认真思索的表情。
并像是看知己一般看着赫连勉感慨道：“是嘛！原来你也这样觉得，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诶！”
不亏是最了解他的知己！
果然就连感受都一样！
赫连勉：“…………”
都尉已经习以为常的哽住了。
也就是他面瘫，所以什么无语的情绪都令人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