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守语塞,似乎也在反思,月星渊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走吧!再拖一会儿,止不定外面要乱成什么样子!”
一出蜂室,方守便见不少黑袍人,正受着五大老牌势力修士的驱赶,纷纷向一处空旷处聚去,显然,在拍卖场没抓到人,五大势力便决定在蜂巢内挨个搜了。
“不许放跑一个!谁敢反抗,就给老子往死里揍!”
此刻,奴印军一人,正带着麾下奴隶,押送着几名落单的修士,往目标点移动,准备接受检查。
而同样的一幕,正在蜂巢各处上演,但也有一些不服五大势力的渊洞,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一时间战火蔓延,形势十分地混乱。
方守跟一号躲在暗处,眼看着那个如众星拱月般被奴隶们捧在中心的“奴隶主”从藏身处走过,便立刻闪身去往了下一个落脚点。
好在,因二人所处蜂室十分地偏僻,属于蜂巢的最深处,各势力的人,还未对此地形成强有力的控制,故还是有一些区域,能够自由通行。
“星渊,他们把守得如此严密,我们能出得去吗?”
“你跟着便是!”不同于方守,月星渊似早已料到了此幕,只见他身形不停,继续向深处行进,偶尔遇到岔路口也不停顿,似是对这里的地形极为地熟悉。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方守正疑惑间,忽见前方月星渊,正停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前,走近了探头一望,只觉阴风阵阵,一眼望不见底,不知通向了何处,俨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你要我做什么?”眼盯着月星渊,方守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妙,可还没等他细想,便为月星渊一脚给踢下了洞中。
“啊~”任方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月星渊竟会突行此举,而他跌落洞后,四周一片漆黑,空空荡荡的,竟连一处墙壁都没摸见,当下,方守便立时醒悟,一个令他极为不安的词瞬间出现在了脑中:
“黑狱深坑!”
蜂巢四周,尽是黑漆漆一片的黑狱深坑,故方守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周围这漆黑的所在,除了黑狱深坑外又能是哪里呢?而据说,修士一旦进入其中,便再也无法出去!
“一号他竟然害我?”直到现在,方守都难以平复心中的骇然,“难道还是因上次试炼的事?”
唰!
心中刚有此念,方守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型的蜂巢,而其自身,正处于通天锁上。
来不及思考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方守连忙抓住了锁链,刚稳定身形,月星渊的身体便同样出现。像是早就料到了此幕,其刚一现身,便立刻抓住了通天锁,动作流畅自如,丝毫不显慌乱。
“这也可以?”方守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那个黑洞,竟是通往了外界?你是如何发现的?”
没有回答方守的疑问,月星渊在出现后,径直向上方攀爬,口中同时道:“加快速度!现在离蜂巢尚近,还没彻底安全!”
也知当前事态紧急,方守连忙跟上,但其方才因过度惊吓而略显得苍白的面目上,立时显现出一抹不悦:“你踹我下去前,干嘛不说清楚?”
“怕你瞎想!”
一号的话,霎时令方守陷入了沉默,竟是无力反驳。
方才,若非一号如此,方守必不会以身犯险,除非,是对方先进这洞来!
但方守又突然想到,若一号先行进洞,那么便无法保证自己也会跟着进来,万一在此关头,发生何等意外......
“现在的壹零贰捌,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你很重要,重要到比我的命都重要!”月星渊的话,应证了方守的猜测。
“.......”沉默良久,方守突然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之前在试炼中......”
剩下的话,他再说不下去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对于方守之所以抱歉的理由,月星渊心知肚明,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有些奇怪地道:“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有时候我总想,你该不会不是三十一方界的人吧。”
“其实我是......”既被勘破了真相,方守便准备坦然面对了,可还没等他说罢,月星渊便打断了他:
“其实我早已料到,你与那李大富,便是荒之一族的传人吧?早就听闻荒古后人的行为举止,颇有上古遗风,没想到竟是真的!”
“啊?”方守一愣,旋即连连点头,“这你都看出来了!佩服佩服!”
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在想着:“好险好险,差点就自己说漏了。”
看着方守连擦冷汗的样,月星渊不禁好笑,但旋即却一脸严肃地叮嘱:“关于你之来历,莫要与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了,包括大力也不行!日后若有机会出去,则更要时刻谨记!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听到这儿,方守当即有无数个疑问在心里打转,不过待看到二号那严肃的面孔,他不禁轻叹了一声,“唉,还是等有机会出去了再说吧!”
“随你!”没好气地看了方守一眼,月星渊话音一转,突然说起了拍卖场中的事:
“你这次的选择没错!以六百粒灵气石的代价,换回一块送神石,其实是捡了大便宜了!”
“可惜!”想到这儿,方守便一脸苦相,“都怨我!不小心认错了人,结果被萧紫茗那妖精狠狠地敲诈了一笔!否则也至于欠上这么一笔冤枉债了!”
“哼!单纯!”月星渊嗤笑一声,“在方界从来就不存在‘欠’这么一说!你以为她放走你,是真的还想要回那三百粒灵气丹吗?”
“哦?怎么说?”方守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唉,真是麻烦!跟个小孩似得!天真!”月星渊皱了皱眉,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修士间弱肉强食,本就不重承诺,再加上无本的买卖,能有这意外收获便已难得,至于之前的约定,那是你想给便给,不想给便不给,她又能拿你如何?难不成还专程合并了试炼,来找咱们的麻烦不成?若如此,可还真把壹零贰捌当软柿子捏了!”
“那你的意思是......”方守幡然醒悟,“可以不用遵守与她之间的约定了?还有先前欠她的灵气丹,也都能不作数了?”
“随你!”忽然,月星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决定权在你!你想遵守便遵守!不想遵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记住,整个壹零贰捌,都是你的后盾,你的底气!故你毋须惧怕任何人!哪怕,是八大势力!”
“嗯!”方守感动地点了点头,但最终还是决定,“在我们的观念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还是计划遵守承诺!否则,我也不配再用‘方守’这个名字了!”
“好吧,随你。”月星渊苦笑着摇头,“不过说起来,萧紫茗此番为我等打掩护,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罢了!这点东西,便算将恩情了结,从此两不相欠!”
“没错!”方守点头,“更何况,人家今次还将送神石让予了我等!要知道这玩意儿,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般夸张。”月星渊摆了摆手,“毕竟万妖盟人手众多,在合并试炼中,只有别人躲他们的份儿,会危机性命的概率微乎其微,故一般来讲,‘送神石’也只对像我们这等规模小的渊洞才有用!若非是有像钟天明那样有特殊用途的,对于大型势力来说,‘送神石’,不过是多加一层可有可无的保险罢了。”
“什么?”听到这儿,方守不由再次激动道,“亏我跟那个娘们掰扯了半天!原来她是在故意夸大,以好漫天要价!靠!又被她给耍了!”
“谁让你当时不跟我商量商量便自己做决定的?”
“那怪我咯.......”
......
方守、月星渊二人,顺通天锁,一路上攀,渐渐地远离了蜂巢的范围,而因路上无人,故他们也未曾使用传音,但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本该空无一人的通天锁上,忽然出现了一对蓝色的瞳孔,飘浮在纹火覆盖的虚空下,正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很快,这瞳目便自一闪,消失在了原地,而也不知等待着壹零贰捌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从黑市中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周,而这三周的时间里,因“失窃”一事,而在一重天掀起的风暴,终于缓缓地平息。
由于距离下一次试炼只有不到一周,故各大势力,都开始将人手陆续地撤出了黑市,不再对“抓贼”抱有任何的希望。
“时间,终归冲淡了一切。”斜倚在洞口前,方守望着眼前这一片密集的渊洞群,突来了一句感慨。
“你确定了吗?”从修炼中回归,三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但很快,这丝茫然便为一股钦佩所取代,只听他继续道,“对方八成也不会相信你会守约!故你此去,很可能是白去!人家说不定根本连这码事都忘了!”
“那至少我问心无愧!”方守一脸地坚定,同时对一号说,“星渊,你在洞里为他们护法吧!我与大力去去就来!”
因二人此去,是为履行约定,为防万一,便将值钱的东西尽数留在了洞府,故此刻,洞中的摆设又恢复了之前设满纳阵的模样。
本来此役,月星渊也是要跟去的,但恰巧李大富、欧阳岚同时突破,不能没人护法,便只能留下了。
说起来,从凝气二层,进入凝气三层,是为一次冲障;凝气五层到凝气六层,则为第二次;第三次冲障,则略有不同,乃是直接隔过了四层,应在了凝气九层到凝气九层大圆满这一跨度上。
由于欧阳岚,是从凝气八层的后期,冲击凝气九层,非在冲障,故对二号,方守倒不怎么担心,可李大富却不同,乃是其作为体修的第二次冲障,难度非比寻常,故他临走前,对一号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自己的这位好友,也会如他当初第二次冲障般,遇上何等的麻烦。
“你放心吧!若真出了岔子,我在他走火入魔前,会及时终止的!”一号不厌其烦地保证。
这之后,方守便安心地带着大力,一齐离开了洞府。
如今壹零贰捌势单力薄,故能再多出现一名凝气六层的体修,也是月星渊所乐得见的,故方守对他话的真实性,没有丝毫的怀疑。
趁着夜间无人,方守与大力二人,疾速通过了石阶,来到了通天锁上。
沿着锁链下滑,望着身下那似没有尽头的黑暗,方守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忐忑,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玲珑的身影。
“萧紫茗,你会按时赴约么?”
......
一重天黑市。
尽管距离下一次试炼,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但值此深夜,仍有不少的修士,热衷于在黑市闲逛。
渊的日子,总是那么地枯燥,而在接连不断的试炼轮回的压迫下,不少精神负担极重,压力无处排解的修士,自知出逃无望,便将黑市当作了自己唯一的寄托,长期滞留在此,有时一周,甚不回渊洞一次。
“或许黑市,是一重天唯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了吧......”萧紫茗静静地想着。此刻的她,着一身黑袍,在奎爷的陪伴下,如约来到了拍卖场内。
而如她二人一般,在此拍卖场闲坐、等人的,虽然不多,却也不在少数。
拍卖会每月初进行一次,萧紫茗当前坐着的,便是上次拍卖时的位置,奎爷没有落座,而是站在萧紫茗的身后,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人群。
就这样,一直经过了三个时辰,夜都要过半之际,奎爷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咱便这般一直干等下去吗?”
“今日不过,便给我老实待着!”萧紫茗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可.......”忍了半天,奎爷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牢骚吐露了出来,“可若他们要是不来呢?用我带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