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看到了那栋筒子楼的外观照片，大门前确实有个水泥墩子，拍照的时候，上面还有殷红色的血迹，写着‘小宁村’三个血红的大字，跟那殷红的血色融合在一起，分外刺眼。

“看完了吗？”项宇走过来，“这小宁村，据说当年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富裕村。在当时那个年代，能为所有居民统一盖一栋楼房的，也只有他们村了。按照他们村长当初的说法，住在这里，大家相互之间接触也比较容易，而且晚上一楼上锁，也不怕有贼进来这里，是十分安全的。”

唐天一脸苦涩的笑容：“但是谁又能想到，那一天晚上，竟然还是因为这道锁的阻拦，让几个本来能够逃生的孩子失去了生命，那么村长是谁？当时谁有钥匙？为什么不把钥匙丢出来，让这些人逃生？”

项宇盯着唐天看了两秒钟：“村长就是作案的人，钥匙在他手里，而且还有一些情况卷宗上没有记载，据当时的居民回忆，这个男人作案前应该是保持着理智的，凶杀案发生之前，就曾经有人听到，楼道内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二楼，三楼和一楼走廊尽头窗户被人钉死的声音。后不久，凶杀案就发生了。”

项宇挠挠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这个案子跟今天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想关系应该就在，曲流弱发现的那张纸条上吧？那张字条上的‘还有一个’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项宇指着旁边厚厚的一摞卷宗，而这个时候贾左祯又抱进来厚厚的一摞，“这些卷宗就是‘还有一个’的意思，当年居住在那栋楼里的人，在十五年的时间内都先后的被人杀死了，而且大都是一门绝户！”

项宇点燃了一支烟：“作案手法千奇百怪，死亡的方式也各有不同，当我们查出这起案件中年关联的时候，曾经尝试着去找过当年那些住在筒子楼里的人。不过有些人好像知道了那一年住在一起的人都会遭到暗杀，所以故意隐藏了起来，有些人我们至今没有找到，可能他们已经通过某种方式被杀了，成了失踪人口，包括今天我们遇到的这个谭浩鹏，也不在当年被记录的名单之内。”

“是啊，我们不知道谭浩鹏有什么仇家，但这张字条为我们指明了方向。”贾左祯揪住自己的小胡子，“可以肯定的是，出现的这张字条，就意味着谭浩鹏或者他的妻子与十五年前的案子有关。”

唐天皱起眉头，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案子的棘手：“你们是说，当年住在这栋楼里的一百一十二个人，死亡方式千差万别吗？“

项宇说道：“对！有些人是被人谋杀的，但是找不到凶手；而有些人，是在死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被人在河道里，下水道里找到了尸骨；还有一些人是出去旅游，然后就是失踪，至今没有发现尸首；以及还有些人是在家中上吊，或者跳楼身亡。总之每个案子都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信息，而其中个别几个案子能发现这样的字条留下来。

”

“我们也是在排查失踪人口、以及各种悬案的时候，才发现有些死者与当年322大案有关，于是采取了并案措施。”项宇挠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说起这个案子，都让他非常的纠结，这起牵扯到一百多口人的绝户案，让他至今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贾左祯突然插话道：“而且并非每个凶案都有凶手，重要的是……”

贾左祯咽了口唾沫：“这些受害人的信息，可是连我们警察局的数据库都找不到！”

“先不说这个，总之敌人很强。”项宇摆摆手，“小唐，你要知道，作案人留下字条，并不是根据他杀了多少人来做的。而是按户！当年那个筒子楼里一共三十七户人家，他杀绝了那一户人家的所有人，才会留下字条！”

“这就麻烦了。”唐天皱眉，“你们也知道，当年虽然有计划生育，但是很多人家会生很多孩子，特别是在农村！他们宁愿罚款，甚至不给孩子上户口，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况且经历了十几年，当年有些人已经结婚生子、分家，所以要让一家绝户，可能要辗转各地，做下很多案子才能做到！这里面确实有些关系，不是我们警察局的档案能找到的。”

“是啊，但是凶手可以。你知不知道，当年这起凶手案发生的时候，当地就有一个说法，说是那个杀人凶手受到了诅咒才会这样，不然一个平日里胆小怕事的人，怎么可能摇身一变成了恶魔？”项宇几乎快把他的头发给扯下来了，“这件事影响深远，而当我们发现十五年来这么多案件之间的联系以后，就马上把这个案子移交到了特调局。这个案子的具体案情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因为这很容易引起社会上的恐慌。”

唐天点头表示认可：“十五年前的那个让人遍体生寒的夜晚，就足够的社会上引起非常不好的影响了，在后来的十五年之中，跟那个案子有关的一百一十二个人相继被杀，而且我们还要明白，当年的三十七户，一百一十二人，并非后来被杀的数字！当年有些人已经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应该也会受到报复，这是绝户！那么一百一十二这个数字，恐怕就要直线上涨了。”

项宇的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是啊，而且即便自从这个案子被移交特调局的那一天起，它就注定了不可能被放在公安网络上，有些已经移居到了其他省市的人死了。当地的警方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的。直到他们将自己案件的卷宗移送，记录到公安系统数据库当中，而后被识别出来，于是才有了这些档案，它们我们从全国各地调来的原始档案。这件持续了十五年的案子，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应该达到一百五十人左右。谭浩鹏一家似乎是倒数第二个，再之后还有一户人。”

“万幸的是之前，之前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我们，今天终于发现了一丝丝的线索，那扇窗户，那个身穿飞鼠装的人！”项宇有些激动，“曲流弱在你上楼的时候看到的，穿着飞鼠装跳下来的人！

还有我们刚刚看到那两段录像，雪花图案当中隐藏的那个人，就可能是这十五年间，三十七户人家，近一百五十口人，绝户案件的真凶！”

贾左祯舔了舔舌头：“他是一只鬼，一只魔鬼，真正的恶鬼！”

唐天又再次想起自己昨天刚来的时候，贾左祯问自己的那句话。

‘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

‘加入特调局，就要相信这个世上有鬼。’

他突然懂了，这句话，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调节自己的心理，而是他们要抓的人都是一些真正的杀人狂魔！

“当然，我也不排除这是一个诅咒。”贾左祯再次说道，“项队，虽然我不想泼冷水，可是有些东西你们不得不接受，就算你们今天发现了线索，但又怎么样呢？难道因为那个穿飞鼠装的人的出现，你们就相信了这是人能做出来的案子？我们当今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强大的是什么？是永远都不会停歇运转的国家机器！但我运用这个国家机器都查不出的东西，坐下这个案子的人却查到了！当年住在这个通知楼里的人，究竟有多少？他们又分散到了哪里？这些都是谜团！”

贾左祯情绪激动起来：“但是那个杀人者，却能精确的定位出来！当年在这那个筒子楼里生活的每一个人，几乎已经都被他杀死了！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住口！”项宇站了起来。

贾左祯冷声道：“而这就是事实，如果你不承认，那么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些人是怎么死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语言能解释的通的，我们用事实已经证明，通过现代最新的手段，都无法定位到跟这个案件当年有关的人。”

“而且你要知道，在信息技术不是那么发达的十五年前，很多事情可能花点钱就能解决，比如伪造一个户口本，而且这个户口本是可以进入公安系统的，也就是说一个人从这个社会上消失了，同时他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完美的，被记录在案的全新的身份，有着毫无破绽的履历！这种人，我们不可能察觉到。”

贾左祯接着指向门外：“比如这个谭浩鹏，或者他的妻子，应该就是改过名字的，但是行凶者却知道他们，他是如何知道的？这点你们了解吗？能解释吗？即便你们能找到杀死他们的凶手，我想你们抓到的可能也只是一个被魔鬼所操控的傀儡而已。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着什么东西，我无法看到，但他却是一个异常强大的犯罪系统，他们是神，他们是鬼，是无所不能的魔王……”

唐天已经开始习惯这里的每一个人了，不等贾左祯把这段演说说完，他就盯着项宇问道：“他一直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项宇耸耸肩：“毕竟他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当算命先生的，偶尔说些吓人的话也不为过。”

说完，项宇还饶有兴致的盯着贾左祯：“演砸了吧？小唐好像没有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