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飞行员的证词无法说服东条,这其中也少不了永野故意模棱两可的解释,永野骑墙的态度,算是把事情搅和了。
时间差不多了,又轮到影佐祯昭出面解释这件事了,他与牧野情形不同,只是质询并非提审,所以仍然身穿军服,也无需押解,他坐到所有人面前,还带着一些资料。
这些闲日子他想清楚了,想要说服东条这种十分固执的人,必须用新式武器来诱导他,即使他是榆木脑袋,对新兵器还是有兴趣的。
影佐与岸信介私下勾兑好,拿到了一封最近一个月情报部门刚得到的,爱因斯坦写给罗斯福的信件,当然信件写于年前。信件泄露源于埃德加胡佛领导的调查局(boi)对爱因斯坦的秘密调查。潜伏在这个机构中的德国间谍拍到了这封信的原件。
德国作为日本盟友向日本例行通报列强武器计划时,提到了这封信。岸信介看过之后印象深刻,不仅仅因为爱因斯坦的名望在那里摆着,而且信中的言辞颇有说服力,让人觉得原子弹是可行的。毕竟罗斯福也是门外汉,爱因斯坦为了说服他是动了脑筋的。而牧野是整个日本第一个提出原子弹必然可行的人(比爱因斯坦的用词更坚定),这很容易说明他是从未来来的。
东条看了两遍这封信,他当然知道影佐祯昭背后有人,才能拿到情报,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追究这种事情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小圈子,这封信可能会一直在情报部门档案柜里睡大觉。通常内阁情报局会自动筛选他们觉得有用的,涉及军国大事的情报呈报,把他们觉得意义不大的情报筛选出来。情报局对美国的新式战列舰主炮口径的兴趣,远比一种还在纸面上的炸弹大。
爱因斯坦在信中试图说服罗斯福总统,这种武器是可行的,其中提到德国接管捷克的铀矿的担忧,爱因斯坦罗列了当时的铀矿地区,指出北美铀矿先天不足,而捷克的则更优良,当然最优的是非洲刚果的铀矿。矿藏较好品味对于后期的提炼自然是巨大的优势。
信中提到了截至199年,各国裂变武器的理论研究的水平,并猜测,德国位于威廉皇家学院的研究已经占据一些优势。
信中甚至还提及了,爱因斯坦设想的,这种炸弹最有效的使用方法——派一艘装载这种炸弹的船进入敌方港口,一旦引爆,可以摧毁港口周围的一切。
显然这个阶段爱因斯坦对这种炸弹的尺寸也没有具体的概念。
内阁情报局局长伊藤述史正在席间,也已经把这封信看了几遍,觉的事情不妙。
“局长阁下,您觉得这封信里的内容是否属实?”东条转过头问伊藤局长。
“还不能确认,但是昨天德国大使馆又送来一条新的情报,美国人在几个月前,秘密搞了一个曼哈顿计划的名堂,好像与这种超级炸弹有关系。”
“你确认这是最新的情报?”东条吃了一惊,一个星期前询问影佐,他就提到了曼哈顿计划,而他翻看了牧野的口供,提到曼哈顿计划很多次。但是自己的情报局长却说,这项情报是德国人昨天才送来的。
有关美国国内的情报,日本人只能依靠德国和中北美国家间接获得。美国本土的日本人大部分进了集中营,所以无力收集情报,可以说情报来源寥寥无几。影佐难道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事实上他最先知道牧野这伙人,就是有人报告他们提前知道了偷袭珍珠港的日期,当时只是简单认为,又是日本共产党的人在阴谋推翻政府。
“影佐君,你的书面陈述里不止一次提到的不明国籍核动力潜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永野追问道。
“那是一种使用于原子弹一样动力的潜艇,可以永远躲在水下。据信,牧野他们来到这个时代当日,沉没的那珂号巡洋舰;一个月后在上海外海沉没的出运号战舰,以及在菲律宾海沟失踪的第一师团,都与这艘动力无限的潜艇有关……另外,”
“你先停一下……”东条赶紧打断了影佐,他用枯干双手捂住光头做痛苦思考状,当然他的大脑此刻几乎是凝固的,影佐这一大通话塞进来,已经让他大脑全停转了,甚至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让我安静下来仔细想想。”东条挥了挥手,让影佐祯昭下去。
“总理,那个牧野呢?是不是立即提审?”
“先缓一缓,让医生进来给我量一下血压,我先吃两片药,下午再说吧。”
影佐敬礼退出去,今天他算看出东条平时一张紧绷臭脸后面,暗藏的虚弱了,很明显在交战几方的所有领袖中,东条是最笨的,他根本无法面对巨量的信息作出有效的分析,但是目前日本前途捏在这个蠢货手里,实在是让人担心。
缅甸战场,贸然出击的55师团被分割在了密支那东南山区里,周有福的坦克向密支那冲击过去,实际上只是虚晃一枪,他得等候补给,准备下一次出击,褚亭长给他的任务里没有攻坚坚固城防,只等敌人出来截断后路。
陶名章倒是一步步压缩敌人,他的炮弹打了一天一夜,万5千发各种口径炮弹就这么出去了。日本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竹内几次趁夜派出敢死队,想端掉中国军队炮兵阵地,但是哪儿那么容易。陶名章缺乏带领奇兵穿插作战的灵气,但是阵地战可是一把好手,他的部下个个基本功扎实,善于构筑工事。无论是壕沟的体系、轻重武器配置,射界清理。每一样都一丝不苟,这也是陶名章风格在他的01师的体现。
为了排除第5军上下充斥的迷信思想,他还提出了:“只有备战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的口号,用于驱逐原来的神仙关公的依赖。他的部队和周有福配合起来相得益彰,本质风格完全两样。
日军一直以为自己作为海洋民族,与生俱来的具有更好的夜间视力,这当然只是某种自欺欺人。本质上日军以往的夜战优势,也是来自于他们敢于夜战的作风。而且日军一动,中国军队一静,他们明晃晃的刺刀反而很容易在月光下暴露出来。几次偷偷摸摸上来的部队,都在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前暴露出来。大量的照明弹落下后,几百名日军就暴露在几乎没有遮掩物的旷野中,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在几个中队报销后,竹内放弃了夜袭。也不敢离开山头突围,他知道敌人兵力不足以处处设防,但是他知道一离开高山,可能再被敌人坦克分割一次。
无论是炮战还是夜袭或者是近距离白刃战,都曾经是日军的优势,但是这一天一夜的交战,日军三板斧全部不灵了。无计可施的竹内不得不拉下老脸向56师团求救,原本他是气势汹汹去救56师团的,现在却被截断在了中途,全军缩在几个山头上,任何暴露都会招致一顿炮击,现在只有想办法让外线友军救援了。
利用机动战调动敌人,将坚固阵地后面敌人引出来,然后一个个分割吃掉,是褚亭长策略的真正内涵,早在他担任潜艇副艇长的任上,就已经深谙动和静的各自优势。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实践自己设想的战场。
果然55师团主力一出动,就被美国飞机看到,周有福随后离开原来位置,准备截断其退路。虽然是跟着敌人的行动而动,但是机械化的速度,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
美国轰炸机成群结队而来,对56师团原工事进行狂轰滥炸,松山内被围58师也展开了几次突围,这使得渡边不敢将所有主力派出,只能调动两个联队出击。
他和竹内一样,仍然没有理解敌人进攻的方式,行动甚至更盲目。如果他搞清楚褚亭长的打法,提前几天派出工兵,将连接两地间公路炸毁几段,周有福的穿插能力会降低一半,而褚亭长制定方案时,灵活性会缩水七成。
当然渡边敢于出来,也有他的判断,他不认为自己会受到敌人装甲兵袭击,他的经验告诉他,坦克是一种走一路坏一路的兵器,他估计打了几天,敌人手上还能动的坦克已经不足0辆,应该威胁不大了。
渡边的分析有一部分是对的,周有福的坦克群一出动,即使不作战,每天会有百分之五掉队,但是通常都是行走部分故障,如果修理部队和零件跟得上,战斗群规模始终可以保持在总编成的六成水平上下。
周有福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将战损和故障分为了几等,分别为:可以继续作战、后方等待修理、以及拆解提供零件几类,从而将自己手上的资源和时间充分配置。避免那些故障较轻的,长时间脱离战斗,也绝不让那些重伤误修理价值的,拖累自己。
他这一套运筹学,与他的修理工出身,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主要经验来自于牌桌上。
56师团侧翼侦察的柳川搜索联队行进时,远远就看到了山谷里快速行进的敌人坦克群,他们吃惊地数到了至少60辆坦克和接近同样数量的半履带车。它们正疾驰想自己的后方,显然又要故伎重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