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日下午,也就是在我收到这封挑战信后的一个小时,我来到了卢昶的办公室。
“卢昶,我担心这不是恶作剧。”我非常紧张,侦探的直觉告诉我,很快就真的会有命案发生,这场比赛已经开始,那个幽灵杀手正在酝酿实施第一起命案。
“乔川,你过于紧张了吧?”卢昶的神情轻松,显然,他觉得这就是恶作剧,“其实是你自己期望能够接到这样的挑战,因为过去这大半年,你一直苦于接不到足够让你表现聪明才智的难案,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案子。”
“这点我承认,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不是恶作剧,”我再次强调,“就在明天,就会有一个路人甲死去,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卢昶不以为然,“就算这不是恶作剧,真的有这么一个自称是幽灵的杀手,可他是要随机杀人啊,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怎么做应对和准备?”
“所以我来找你商量,看看我们能做什么。”我很着急,见到卢昶这么不以为然更着急。
如果一个侦探总是事后诸葛亮,不能在凶案发生之前避免悲剧,那么怎么敢称神探?我承认,我想要赢,我想要在凶手杀人之前就逮到他,赢得彻彻底底,漂漂亮亮。我要让世人知道,我乔川,不单单是在悲剧发生之后查明真相,我还能提前抓到凶手,挽救无辜生命!
“很遗憾,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我总不能因为一封有可能是恶作剧的信,就用广播告诫全城人警惕一个幽灵杀手吧?那不成玩笑了?我真要这么做,只会让全城人看我的笑话,让上面把我革职处分。”卢昶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什么也不做。
“也许,也许这信里有提示。既然是比赛,而且是旗鼓相当的两人之间智力的角逐,那么必须要有一定的公平性。我觉得,这个幽灵杀手一定在心里面给了隐晦的提示,有关于第一个路人甲!”我把信纸推到卢昶面前,让他再仔细看。
卢昶不堪,“就算有,连你都看不出来,还指望我?而且我看过了,这里面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提示啊?除非幽灵杀手要杀的第一个人姓甲,或者是住在街道建筑名称有‘甲'字的地方。”
“又或者,他参加过什么考试,得了第一名。”我随口附和。
“你还真当真了啊?我就随口一说,路人甲嘛,就是随便一个路人而已啊。”卢昶仿佛是听到了笑话,不可思议。
“难道真的要等到有什么死了,我们再有所作为吗?”我怒吼,其实我的怒火不是冲卢昶,我理解他的立场,我是生自己的气,更是憎恨这个幽灵杀手。
卢昶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缩脖子,随即拍拍我的肩膀,诚挚地说:“乔川,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理解我。现在我们无能为力,如果说非要做点什么,我会加派人手巡逻,还有就是,我们一起祈祷,这只是个恶作剧。”
祈祷有用吗?我还祈祷世界和平呢,可现实中我所在的时代和城市一片混乱,外强入侵,蚕食着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民国政府统治下的我们正在经历痛苦!
算了,又扯远了。我惶惶不安地度过了28日的白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时钟过了12点,我知道,29日,也就是幽灵杀手提前预告的杀害路人甲的日子到了。
如果这24个小时,北城没有命案发生,那么就说明那封信的确是个恶作剧。如果是恶作剧,我就应该高兴,但说实话,也少不了一点点的失落。
当然,这种话我只敢在笔记里承认,要是跟别人说,哪怕是卢昶听了我这话,也得跟我翻脸。没有凶手,没有命案,我应该百分百高兴,不该有一丝丝失落。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一直到我被门外的敲门声和大叫声惊醒。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射起来,瞬间便回忆起了昨天的挑战信,认清了现实,我根本顾不得穿衣服,裹上毯子急匆匆去开门。
门口气喘吁吁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巡警小张。小张急得语无伦次,“乔大侦探,我……你……,不是,是卢局长……”
“你别急,”毕竟是年轻人,没见过世面,免不了惊慌失措,我冷静地提醒他,“慢慢说,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有命案?”
小张用力点头,“卢局长让我过来,带你过去!”
我二话不说,转身回房间穿衣服。什么洗脸刷牙全都顾不得,我用一分钟的时间穿戴好,跟在小张身后出门。
此时正值深冬,12月末的北城很冷,而且前些天还一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城市里到处是积雪,一点融化的意思都没有。纵然北城银装素裹,煞是好看,但大雪无疑让这座城市更加寒冷了。
小张开车过来,但是因为积雪比较厚,他的车开得有些慢,但看得出,他脸上尽是焦急,心里急,可是开车又得慢点,矛盾得很。
“别急,慢点开是对的,别出事故。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你怎么这种反应?”
小张吞了口口水,介绍说:“今天早上5点55分,一名住在京华旅馆的旅客起床,拉开窗帘向外望,看到了旅馆后方的一片遍布积雪的空地上,正中心的位置趴着一个人。这个旅客也是咱们北城有点声望的人,认识卢局长,所以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卢局长家里。卢局长亲自带队赶往现场。”
我大概理解为什么卢昶要在大早上亲自带队前往了,一来是因为报警的人身份显赫,二来是因为真的有命案发生,这证明我收到的那封信不是恶作剧。
我正等着小张继续,他却沉默了。
“冻死的?”我启发小张继续说。
“不是,法医说,他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这是,是凶杀案!”小张摇摇头,“重点不是这个,哦不,重点也是这个。”
小张又开始语无伦次了,我只好帮他理清思路,问:“尸体已经被运回去了?法医验尸了?”
“没有,卢局长说,现场不能破坏,让我赶紧把你叫过去。法医是唯一一个靠近尸体的人,卢局长说让他过去,确认一下人是不是还有救,要是有,就先救人,要是人死了,那就让法医原地呆着别动。”
我心念一动,声音发抖地问:“让法医呆着别动,现场不能破坏,遍布积雪的空地,难道?”
小张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说:“乔大侦探不愧是大侦探,已经猜到了啊?没错,当时报警的那个旅客拉开窗帘一看,就已经愣住了,因为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只有一个人趴在雪地里。”
“雪停已经有一天多了,除非这个人是在下雪前,也就是四天前就趴在那,”我马上分析,“只有这样才能不留下脚印,可问题是,如果是那样,那人身上也该有积雪才对。”
小张点头,“没错,可那是不可能的,一来,那人身上没有积雪,二来,报警的旅客记得清清楚楚,昨晚他睡前,也就是10点半的时候,雪地上还什么都没有。那位旅客还说呢,这么一片毫无瑕疵的雪地甚是好看,他不希望有任何人过去踩踏破坏。”
很快,车子抵达了京华旅馆的后方,我一下车便望见了卢昶和他的手下们,站在空地的边缘,而那片空地上只有两个身影,一个横着的,俯卧在雪地里,一个蹲在旁边。而那边雪地上,只有一串向尸体方向行走的脚印,是法医留下的。
我对这里还算了解,这片二十米见方的小空地原本是一片草坪,只不过现在被积雪覆盖。空地的东西方向没有建筑物,只有南北方向各有一幢四五层高的楼房,其中北侧五层高的是京华旅馆,南侧四层高的是出租的公寓。
尸体位于空地正中心的位置,周围没有脚印,也就是说,死者和凶手都不是通过行走来到此处,而是从天而降的。
我抬头望向正上方的天空,又看了看两侧的建筑。设想着一个力大无穷的人,或者是什么机关,能够从二楼以上,把一具人体尸体抛出来十米远的距离。
“真的有命案发生了。”卢昶忧心忡忡地对我说。
我沉重地点头,“是啊,而且还是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死者身份能确定吗?”
卢昶摇头,“现在法医只从侧面看到了死者颈部的勒痕,确认死者男性,人已经死去很久了,因为没敢多动尸体,其余信息未知。我叫你来,并且尽可能保存好现场,是想要让你帮忙破解谜题的,雪地上没有脚印,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幽灵。”我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就算是那个给你写挑战信的幽灵杀手犯案,他也不可能是真的幽灵,他怎么做到的?”卢昶没好气地问。
“事实是他做到了,他自称幽灵杀手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他有把握能够制造只有幽灵才能做到的表象!”我不免有些激动,兴奋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