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说过不会让他的妻子离开他半步,他果真就不曾离开她半步。
即便是在集市,秦风的手也没有离开过雅淑的*。
慢慢走着,生怕被其他人碰到她些许,生怕那样便会让他兴起杀人的冲动。
虽然他没有随身带着剑,但是他想杀一个人也不会难。既然有人失去了生的欲望,那成全便也是一件美事了。
衣袖被拉了拉,秦风诧异地望过去,看见她柔和的笑脸。
她轻声问道:“怎么这般魂不守舍?”秦风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会买什么菜。”虽然现在只是申时,可集市里已经有人在摆摊卖青菜猪肉。
雅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风不再吭声。
街上来往的人背着各式各样武器。也有三三两两黄花闺女微低着头有说有笑地走过。卖东西的人在吆喝,挑东西的人在埋头苦选,似乎彼此间没有多加留意。便是擦肩而过,也只是眼神瞥了瞥。
但是秦风不敢有太大的松懈,毕竟这里的人有多少是为了自己而活?又有多少是为别人卖命?
金银是魔鬼,它甚至可以随手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更别提肉体。比金银更可怕的是名望,还有权利,更多的人是成为追求这些的亡命狂徒,发起战争,草菅人命。
其实归结到底,人才是最可怕的。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会在一些时候对你好得像亲人,又会在另一些时候在生活中抹去你的存在。而控制这些的,便是欲望,无休止的欲望。
秦风搂着妻子,不着痕迹地闪开迎面而来的路人。只有在她停下来挑菜的时候才会松开手,但是心神一直注意着四面八方——
秦风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走过来的李勇,还有上次跟着她的女人。
李勇别有深意地望了眼在挑选菜色的雅淑,朝秦风点了点头。
小蝉看见雅淑后,眼睛亮了亮,挣脱李勇的手便往雅淑走去。秦风让出位置给小蝉,用眼神向李勇示意了下,后者会意地走到一旁。
秦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在烦着你。”李勇瞄了眼不远处在有说有笑的女人,道:“没什么。”
秦风似有所觉地笑了笑,道:“你和她,还好吧?”
李勇脸色变了变,没有吭声。
秦风又问道:“现在有什么打算?”李勇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钱!”
秦风诧异:“钱?”李勇点头道:“是,我要钱,而且要很多!”
看着满脸惊讶的秦风,他接着道,“我要养她!”
秦风道:“我知道你是个杀手,赚钱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李勇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杀手了。”
秦风的神情说有多古怪便有多古怪。
他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你不再杀人?”
李勇道:“只要他们不先惹我,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他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风更是古怪地打量着李勇。
李勇皱了皱眉,问道:“怎么?”
秦风摇了摇头,笑道:“你让我想起小剑。”
小剑是直接翻过墙离开死胡同的,他相信那个小孩不会愚蠢到再一次弄醒几个猪一样的恶霸。
也许对他来说,那几个大汉是猪一样的蠢货,但对于那个小孩子来说却是饥饿的狼——
小孩子落在他们手里便只有一个下场。
至于小孩子偷他钱袋这件事,他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子要做出这样的行为,绝大多数并不是因为好玩,而小剑也很乐意去相信那小孩子是有苦衷的。
因为始终都还是个孩子。
只可惜这刚弄到手的钱袋,转眼就像流水一样,说没就没了。
哦,不,还有一两。
走出小巷,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感觉空气变得很清新,小剑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了出来——
小剑就是在这时候看见了不远处缩着身子窝在墙角的乞丐,身前放着一个几近残了半边的碗。
“小剑说过。”秦风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方向。不同的是,有些人是自己要走,而有些人是被逼着走。”
李勇问道:“那我呢?”
秦风笑道:“这要问你自己,何必问我?”
李勇释然。
秦风望了望和妻子一起挑菜的小蝉,道:“看来她这辈子注定是要欠你的。”
“不,你错了。”李勇道,“从一开始便是我欠她的。”
秦风望着苦笑的李勇,没有再说些什么。
不管是谁欠了谁,最后也总会有个结果。
但是有些人却是连这种选择的机会也没有。
比如小剑眼前所见的乞丐。
乞丐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被饥饿所折磨的身躯已经瘦骨如柴,原本应该笔直站着的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就像一条低头摇尾的狗。
而且这条狗已经快要饿死在这个喧闹的街头。
只要是狗,死得再凄惨也不会有人正眼看一下。
但凡狗饿的时候便会乞求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香喷喷的烧肉。
人也一样,只是他更渴望的是银子,只要有了银子便什么都有了——
他果真就看见了一两碎银!
乞丐不知道这两碎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到他反应过来,那两碎银已经静静躺在他残旧的碗里。
莫非,是上天对他的怜悯?
乞丐伸出手,缩了回去,又再伸出手,拿起碎银,终于确信这不是梦。
这一切,小剑没有看到。
他现在只是满脸苦恼地往前走,无奈地看着手上仅剩的一枚铜钱,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