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个肩膀吗?我的可以借你。”徐子枫偏头,凝视着她。
苏子衿微微勾起唇角,回眸与他对视,四目相对间,她的眼神,是徐子枫从未见过的色彩,充满了悲伤。
这不该是苏子衿的眼神,她应该是一直快乐,一直古灵精怪的……
他语气沉重的问:“值得吗?”
“值得。”
“因为没了他,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般的人。”苏子衿捧着脸,认真的回答。
徐子枫忽然苦涩的轻笑道:“你都没有去看这个世界,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了呢?或许有比他更好的呢?”
他没有再说话了,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苏子衿这幅模样——沉默寡言,安静寂寥,悲伤难过。
他的心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似的,要上不上,要下不得。没有资格吃的醋,最酸。可又偏偏放不下。
因为她而难过,难过她的难过。
因为她的难过,难过她心里存在的,控制她情绪的,令他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个人。
默默的,他也抬头,凝眸,微微笑着,看向没有月亮的夜幕,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今晚夜空真美。”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亦无关风月。
不知何时,苏子衿怀揣着满心的疲惫睡着了,沉沉睡去,她已经三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徐子枫不顾手臂上的伤口裂开。动作极尽温柔,轻轻抱起少女,将她抱到她的房间,贴心的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苏子衿,我突然不舍得就这样离开,因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说着,他就勾起了唇角,深邃的眼眸满是发自肺腑的笑意,硬朗的面容满是溢出来的温柔。
“哎嘿嘿……”徐子枫满脸抑制不住的笑意,跳着,蹦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看得正在打地铺的蒙面大侠,一脸懵逼,暗道一句:“将军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他好奇的问:“将军你怎么了?”明明前几天还要死要活的呢,古怪的就跟现在的苏子衿姑娘似的。
就见徐子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暗戳戳的激动,然后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准备留下来!”
“啊?!”
“那个人居然不知好歹,不识泰山,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居然舍了苏子衿?!真的是天理难容!那本将军就替天行道一回……”
“啊啊啊?苏子衿和她的意中人掰了呀?”信息量有点巨大,蒙面大侠在努力接收中。
徐子枫得意的邪魅一笑,道:“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将军您要收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负心汉?”
“不不不……”他忽然顿住,然后羞涩的说明白:“我要收了苏子衿,给她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把她带回家,护在我的羽翼之下。”
蒙面大侠转念一想,将军决定留在这里,自己也就跟着留在这里,这样就能更多的尝到苏子衿姑娘的手艺,那一道道美食,堪比美味佳肴,御膳都不一定有的呢!
于是乎,他心里大喜,举双手赞成:“末将觉得将军的决定非常了不起!苏子衿姑娘也是非常贤良淑德,钟灵敏秀,秀外慧中……巴拉巴拉,末将支持!”
一转眼就到了第四天。
陈言青还是杳无音讯。
苏子衿开始抑郁,一个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十分重要的角色,突然有一天,因为误会,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无迹可寻,连一句解释都说不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你踏马离开就离开,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而然,你说分手了嘛弟弟?你就跟我玩这套?你听我说清楚了么,你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就,一句告别都不屑于对我说了么……”
奇怪,不安,不知所措,无可奈何……这些负面情绪通通围绕着她,恨不能将她的积极情绪全部同化。
陈言青这边——
何大夫从陈言青的屋子里出来,对满脸写着“结果怎么样了?我儿有没有好转?”的陈母说道:“看陈秀才一脸灰败,脸颊凹陷,眼窝青紫……这情况不太好啊。”
陈母听罢,眼白一翻,就要晕过去。
何大夫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然后说道:“你先别晕,要不然为陈秀才准备婚礼?冲冲喜?以喜事冲走不好的运气?”
听到这个法子,陈母的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魔怔了一样,频频点头应道:“好,好好好,冲喜。”
“我再给他用些好药,给他内服。对了,还有祛瘀愈伤的药,外用药浴。这样内外兼治,再给他续个四五日的命,是最多最多了,其他的我也没有办法了。”何大夫也为难。
送走了何大夫,陈母立刻唤来何聪,对他吩咐下去:“你一会儿拿些银子,去置办婚礼。”
“婚礼?!谁要成亲?”何聪惊呆了。
“当然是你家公子了,只有试试看冲喜这最后的法子了,不管能不能成,都得一试!”
何聪又问:“那,哪儿来的新娘呢?”
陈母咬牙,沉吟了还一会儿才回答:“言青不是自幼就和那个苏家的苏子衿,定了娃娃亲吗?”
“可是,人苏家早就退亲了呀。”
“我不管!当时是两家定下来的金玉良缘,现在苏家单方面退亲,不做数!我那时也没有同意不是,没有同意退婚,那一纸婚约就还做数!”
“这,要是早些,公子知道您可以这样做,也不至于迟迟不行动,拖了那么久才……”哦豁,言多必失啊。
不过好在陈母一心只在陈言青的身上,歇斯底里的怒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蛋王八蛋,天杀的狗,娘养的!将我儿打成这幅模样,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儿究竟哪里得罪他了,他要下此毒手啊!这是要人命啊!”
她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擦了擦眼泪。
同一时间,苏家——
苏枣十分想念苏母他们,一早便赶来了。谁知,苏孟氏,苏子衿,苏池都不在家,只有徐子枫一人。
她推开门,正巧看见徐子枫动作艰难的拆背后的绷带,绷带上满满都是鲜血,是应该换了。
苏枣说:“我来帮你吧。”
徐子枫,脱下上衣,露出被绷带层层包裹的后背,怪不好意思的:“那就有劳姑娘了。”
“应该的,毕竟你这一身伤,都是在我家受的,为我娘亲妹妹挨下的,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与苏子衿处的久了,在她的新思想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们两人都没有觉得这种正常帮忙换绷带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还不能与男女授受不亲画上等号。
毕竟蒙面大侠没有来的时候,不是苏孟氏,就是苏子衿给他换的绷带,他都习惯了。
谁知道,就是这一幕,正巧就被路过小院,正对着徐子枫窗户的单柔看见了。
看到徐子枫赤,裸着上身,苏枣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在做些怎么的这一幕。单柔瞬间惊掉了下巴,随后悄咪,咪的蹲了下来。一副“哈哈哈哈,苏枣啊苏枣,你完了!你死定了”的奸诈笑脸。
这么想着,她就立马跑开了。
苏枣端来苏孟氏一早就为徐子枫煮的药,然后对他说道:“快些喝了吧,也能早一天不受罪了。”
徐子枫眉头紧蹙,他不想喝,他不想好,起码不是现在好,要是好了,还怎么待在苏子衿的身边?而且这药还有副作用。
“这药一喝就犯困,一睡就是大半天,实在是浪费人生。”徐子枫一本正经的说。
在苏枣的各种好言相劝下,他不仅喝了,还喝了个精光。
片刻不到,他就睡下了,还是呼呼大睡,八头牛都叫不醒的那一种。
单柔又再次偷偷摸摸的来到苏家门口。
嗷嗷一察觉到动静,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然后扯着嗓子狂吠不止。
“可是来什么人了?”苏枣最后草草的给他包扎好,然后就立马出去看了看。
这一看,不得了!
就见单柔站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快来看苏枣偷人啦!偷人都偷到家里来了!”
苏枣看到这一幕,暗道一句不好,下意识的就向逃跑,可是她才跑到门口,就猛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根本来不及了。
路过的人,已经聚在了她家门口。要是她现在跑了,那就等于认罪,不打自招了。
不多时,路过的,住得近的,闻讯赶来的,全都一窝蜂的拥在了苏家的院门口。
这群围观群众纷纷交头接耳,面露八卦之色。有的来看笑话,有的则表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的则觉得苏枣不会是这样不知礼义廉耻的女子。
单柔还理直气壮的大喊:“那奸夫啊,就在苏枣的家里呢!还躺在床上呢,那赤条条的啊……嘿嘿嘿~”
“单柔你!你!”苏枣一时间气结,气到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道:“我没有,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是她!是单柔诬陷的我!是她诬陷的啊,我是清白的!”
单柔轻蔑一笑,仿佛一切已成定局,她提议道:“不如派个人,进去看看,那个屋里是不是还躺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