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松手!”曲父朝着周扬吼道。
周扬默了默,身子又往曲静身前挪了下,然后松开了手腕。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曲父将原本要给曲静的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周扬的脸上。
这一巴掌,十分的用力,把周扬的脸打得偏过一边,巴掌印很快的就从周扬脸上浮现了出来。
曲静上前一步,看了眼周扬的带着一个五指印的脸,又看了眼怒不可遏的曲父。
“爸,我看你们才是失心疯了。”说着话,她眼中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她凝望着眼前的双亲,眼中是浓浓的失望和悲伤,“你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父母,慈爱开明。
对于一对子女,都非常的疼爱。
他们脾气都不错,谁也不暴躁。
兄妹自小到大,从未挨过打。
他们一直清白做人,用善良乐观的态度生活着。
这种心态,他们也传递给了作为儿女的。
她和她的哥哥,从来都是身边人羡慕的对象。
因为他们拥有一双好父母,虽然他们家在经济上不够富裕,可精神上却是非常的富有。
自从哥哥牺牲后,父母就没了往日的开朗豁达。
人都阴郁了许多,话也没有过去多了。
她没有多去在意,因为不只是他们变了,她又何尝没变。
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足够改变人的性格。
但她从未想过,父母变化会大到,改变了过去几十年坚守的东西,变成了他们曾经最为讨厌看不上的人。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了,并且还在越发的过分。
“爸妈,你们知道吗,你们现在陌生的让我从心里都在发冷。”
曲静颤抖着说着,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哀伤。
“我好想念过去的你们,你们眼底是豁达通透,而不是被恨意充斥着。你们看向我们小辈的目光,也满是疼爱,不会有一分的反面情绪。”
她缓缓蹲下去,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框。
里面有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是他们一家四口站在一起。
曲家二老坐着,她和她的哥哥站在二老身后,四个人正对着镜头,都笑得十分开心灿烂。
“你们自己看看,这上面的人,还是你们吗?这将近五年的生活,你们不光折腾的小周哥精疲力尽,你们自己又好到了哪里去?”
她将照片放正,让照片正面,正好冲着父母,热泪从她腮边滚滚落下。
曲母看了眼照片,又去看正在哭泣的曲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曲父拳头在腿边握紧,目光复杂的望着照片,久久不语。
“爸妈,你们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若是你们还这样下去,连我这个女儿你们也要保不住了。”
曲静用手背抹去眼泪,用微微红肿着的双眼看着双亲,静静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曲母如同被蛰到了一样,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他们,最为受不了的就是听到这样的话。
“我没胡说,你以为你们花小周哥的钱是理所当然的。可你们实际上,没有那个资格。我必须把钱还给他,而在桐城这里,我就是累死也挣不到五十万,我只能去大城市找机会。”
“我希望我以后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能够善待小周哥。不要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如果你们能接受他留下,就好生待他。如果不能,就请他别再来了。”
曲静眼神中,一片决然。
她和曲母对视,“我这一去,不知道会从事什么职业,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有时间回来。好在,您和我爸身体都硬朗,不需要我担心太多。您放心,只要我挣够五十万,我肯定就回来,承欢你们膝下,哪里也不去了。”
曲母再也受不住,跑过来搂住了曲静,“你个死丫头,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都已经没了你哥哥了,你还要走。你是想要我和你爸的命么?”
“我不走,谁来还这笔钱呢?别再说这是应该花的,你们心里明白,那不过是你们自己的强词夺理。小周哥和咱们家,不存在义务赡养的关系。他愿意来代替我哥照顾咱们家人,那是他有一颗善良感恩的心。”
“其实就是他不来,你们又能如何呢?他大可以不退伍,一直留在部队,还能有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可他来了,放弃了前途来了。你们非但不感动。反倒满心恨意,爸妈,做人不能这样。”
“千万别说,他现如今的成就,都该是我哥的。人和人怎么能一样,有的人成为了伟人,有的人一生只是个普通人。我哥就是还在,也不一定就有小周哥挣钱的本事。妈,小周哥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从来不是抢了我哥的。你们要清楚这一点啊。”
她含着泪,直直和自家母亲对视着,字字句句发自真心。
她希望母亲能够清醒一点,放下偏执,找回往日的几分善良和蔼。
曲母被她看着,有点经受不住她的眼神,下意识的偏开了头。
见此,曲静心中有失望,但也做了心理准备,心中倒不是太过于不能接受。
“这几年,你们当着清砚哥,小暖姐,甚至我的面前,对着小周哥亲切有加。仿佛真的将他当成自家子侄,就是在对着街坊邻居时,也是如此。其实,你们也是害怕别人知道你们对小周哥所作所为的对不对?”
“不光如此,你们还怕小周哥有天真的受不了而放弃离开,还想着让我和他在一起。你们难道没认真反思过,你们的想法和做法,本身就是扭曲的吗?你们恨他,自己也知道不妥当。”
“你们折磨着他,却又想着将你们唯一的女儿许给他。是因为你们不疼我吗?并不是,咱们家从来不重男轻女。自小,你们疼我爱我多过于我哥。那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们就没认真想过吗?”
在曲静的问话下,曲母愣住了,曲父也僵在了那里。
夫妇两个看着女儿,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