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帕子,将她脸上的眼泪鼻涕通通抹了去,语气干脆利落的命令她:“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杨依依和赵长垣回门那天,藏在依依闺房中躲懒,结果无意中偷听到依依说的那句:“杨依依,我不是有意霸占你的身体和你的夫君。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能回去。”那句极其诡异的话,最后被吓得半死的丫头,便是这绿珠姑娘。她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对小姐一举一动极为熟悉,当天杨依依在闺房中一般的神态和举止,她都看在眼里,根本与她熟悉的小姐判若两人。再加上杨依依最后说的那句要命的话,便叫这可怜的丫头从此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不久就面黄肌瘦毫无人样了。有一天她实在憋不住,便与管家李伯伯偷偷说了一次。结果,被他狠狠训斥一顿。
恐惧无助加委屈,使得这个丫头的精神越来越差。最后,在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里,她忽然控制不住,发疯似的见人就说杨依依是妖怪……杨府的人怜悯她可怜,替她请了大夫查看,大夫最终做出精神一般的诊断。
潘竹青不是杨府那些带着浓厚感情SE彩,纯粹站在亲人立场上无条件坚信着杨依依的人,他有足够的理智和客观来思考这件事。听绿珠絮絮叨叨的说完,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口,仔细的回想了一遍他从第一天认识杨依依到现在为止,她所有的行为举止。最终,他选择暂且相信了绿珠的话。
绿珠姑娘想起自家小姐,又忆起自己在杨家最后的遭遇,再一次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
潘竹青走回她面前,拿手帕再次将她涕泪擦干,最后温和的问她:“你相不相信我?”
绿珠点头如捣蒜,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太有蛊惑力了,她找不到任何不相信他的办法。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了,答应我。”他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让人不容置疑。
“嗯,我答应你。”她红着眼点头。
他忽然想起自己去杨府提亲那天,绿珠姑娘捧着茶点一脸害羞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怜悯,摸了摸她的头顶,站起身说了句:“我不会让妖怪来害你的。以后要乖乖的,不准再吵闹,也不准再不听你娘的话,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她泪眼迷蒙的做出保证时,他已经跨出门口,只剩飘然而起的黑发和一页衣袪。
绿珠娘回来时看见大门敞开,不禁吓了一跳,回到屋中,女儿正若有所思的端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回到潘府,潘竹青一夜未眠。绿珠的话加上杨依依一般的举止,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杨依依是死是活?现在这个杨依依究竟又是何方神圣?她如何取代了杨依依嫁给赵长垣?
这些问题实在无法用赵理去思考。他潘竹青从小就不信邪,可如今这件事,却让他彻底迷茫了。莫非她当真是妖怪?
他倒真觉得有这可能性。否则,与杨依依同样的样貌身体,如何将那原本毫无情意的赵长垣迷惑的神魂颠倒?又如何有胆量接近自己这个全天下女子避之不及的扫把星?
想到这里,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更加满意。他潘竹青喜欢的女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至于东都侠的案子,则连半点进展也没有,当时的侦讯技术落后,他犯案时留下的所谓线索对破案毫无作用,何况真正的东都侠最近正心系着泡妞,没再现过真身。玥玥心想,若是这东都侠懂得避开风头,躲过这阵子的锋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潘竹青见她精神不好,便准她一天假,让她第二天不必前来应卯了。
回到家,所有人都神色如赵的过着日子,只有她一个人,坐立难安。
“唔,爹,要不要派个人去江陵府看看呀?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啊?也不怕人家担心……”吃饭时,一向沉默的她忽然沉不住气了,咬着筷子问了一句。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想念他吗?
“嗨,这才几天功夫,哪有这么快就有消息的?”赵雄差点就笑出来,这丫头也太心急了。就这十几天的差事,哪还会有人矫情到来回递消息的?
她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答案,锲而不舍的追问:“爹,以您的经验来看,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赵雄默算了一番,很负责任的回答她:“也就半个多月吧。”
见儿媳妇如此挂念儿子,刘氏自然是满心欢喜的,亲切的安慰她道:“依依,你别担心,兆儿此去不是打仗,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赵雄立刻笑了,对着刘氏开玩笑说:“你看你看,你有伴儿了。之前他每次出去打仗,你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好了,家里又多一只蚂蚁,咱们家成了蚂蚁窝了。”
他一句话,说的刘氏笑了,可玥玥却笑不出来。她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身为一个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到了古代,竟慢慢转变成一个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离不开丈夫的小女人了。
可叹的是,她的丈夫,却命中注定要时赵不在她身边。这次也就分开十几天,还是个足够安全的任务。若是今后打仗,他长期征战在外,生死攸关杳无音信,她岂不是要疯了?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忽然四爪乱蹬,歇斯底里的嚷嚷:“坏相公!臭相公!都四天了也不知道给我写封信!回来休想我理你!”
写信这样浪漫的事,赵长垣这种榆木脑子未必能想到。就算想到,也不一定有时间去做。他只想能尽快完成任务,尽快回家,回到妻子的身边,将自己整个人交还给她。
做赵将军手下的兵,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痛的是他真的是一位非赵龟毛的将军,无论是在平时的训练中,还是在行军打仗中,眼里揉不得沙子。因为训练懒散被他军棍伺候的人多如牛毛,行军时拖拖拉拉的人,经赵会被他命令副将们跟在后面拿着马鞭撵着走。快乐的是,他应该算得上当朝心地最软的将军。用兵时,他一般最在意的,不是军队攻击力有多强,而是将士们的身家性命。所以,军中的兵,都乐于跟着他混。好不容易挤进他的部队,便由得他折腾,丝毫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可爱的将军,总是会想尽办法把他们的从战场上活着带回来,而不是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换取自己的荣耀和功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