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夫人心细,自然也看出了几人的尴尬,笑了笑,果然还是孩子,不曾成过亲,便会少考虑许多事。果然,人家都说先成家后立业,这句话果然是不错。
有了家室便要考虑许多,许多事不需人教也便通晓了,由此商陆夫人更加坚定了要催着几人成亲的想法。心中这般想着,商陆夫人已从身上摸出两个红包塞到两个孩子怀里:“好孩子,收下。”
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些扭捏,然而,长辈赐,不敢辞,却之难免不恭,便红着脸收下,甜甜的道了谢。随后便一一认人,赵长垣、梁紫霄、梁紫苏三人,两个孩子自然是认识的,龚玥玥与赵巡这是两个生面孔。
过年不准备红包,给个见面礼却是必然的,旁的人给不给没大所谓,但赵巡与龚玥玥皆是头一回见两个孩子,不给难免说不过去。
这几个男人都还好说,毕竟是个男子,身上的配饰随便解下来两件也能说得过去,梁紫霄是兄长,顺带将梁紫苏的给了也算名正言顺,龚玥玥却是犯了难。
她一个女子身上自然不会挂些男人用的饰物,偏生眼前又是两个男娃娃,此事果真是不好处置,即便是赵巡想替她给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会更尴尬。
看着眼前对着自己叫“姨姨”的两个孩子,龚玥玥微微蹙眉,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敲,似乎在思考。
虽年纪差了许多,但说到底龚玥玥与杨肇是同辈,也算担得起这一声“姨姨”。
文韵自然是明白龚玥玥的难处,正想要出言调和,却不想这时龚玥玥却伸手将两个孩子都拉到了手边:“听闻致宸与致儒功课都做得极好,那……可敢同姨姨玩个游戏?”
小孩子心性,即便是瞧着端端正正的,一提及游戏来也是双眼放光,龚玥玥看着这两个孩子也很是欢喜,便从袖中摸出两枚平日在外头打赏用的金叶子,一人一枚,笑道:“姨姨小时候顽皮,时常偷拿了兄长的宝贝私埋在先生院里,喏,就在后院。”
龚玥玥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那宝贝啊,就埋在一棵树下头,叶子呢,就是你们手中这个样子。可惜如今先生后院里多数花木都凋了,恐怕是瞧不出来了。”
“今日,姨姨就考考你们,看你两个可否在姨姨离开之前将这宝贝寻来。法子要靠你们自己找,也不许问大人。”
“姨姨也知这叶子你们定然不识得,但是这攀云小筑里头就有帮你们解决难题的法子,你两个若是能找出来,那宝贝便归你们了,敢跟姨姨玩么?”
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眼底跳动着跃跃欲试的火苗。孩子们其实有孩子们的想法,大多关心的都不是那宝贝,而是这过程中的挑战。相比于大人,孩子们其实有更深的固执,那样的想法很傻,却也弥足珍贵。
杨致宸板正了脸色,像个小大人一般:“侄儿自然是敢的。”
杨致儒却是个小鬼头,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可是,姨姨,致儒怕自己找不到,可不可以就算致儒找不到,姨姨也答应致儒一个要求啊?”
龚玥玥愣了愣,这个小鬼头,不愧是杨肇的儿子,小算盘真会打。
“好不好嘛,姨姨,姨姨!”杨致儒抓着龚玥玥的袖子摇啊摇的,一声声“姨姨”叫得龚玥玥心都快化了。
如今见着老二这样活泼,商陆夫人很是欢喜。相比之下倒是文韵有些不好意思,自家二儿子素来能磨人,她也是知道的,却不想如今竟磨到了那龚家二姐儿头上。
不过,尽管自家儿子这要求似乎是过分了些,文韵也未曾去多说什么,龚玥玥也不至于又这样笑的胸襟,却还是要客套一句:“儒儿,休得无礼,快放开你姨姨。”
“儒儿还这样小,文姐姐可不能吓着他。”龚玥玥低头看了一眼杨致儒,终是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那白乎乎肉嘟嘟的腮肉,软软的,滑滑的,叫人爱不释手。
杨致宸立在一边看着自家装傻卖痴的弟弟,很是嫌弃,一个男子汉,还学那些女儿家一般撒娇!眼前这小子定然不是他弟弟,一回又一回的,自己的脸面都叫他丢光了!
龚玥玥自看见这小致儒就很是喜欢,如今更是叫她这一声声“姨姨”弄得丢盔弃甲,连声答应:“好好好,小祖宗,莫再摇了,你若是再摇,姨姨这心可是丁点儿都守不住了,你当心姨姨叫人半夜进你家将你偷了藏起来!”
杨致儒听龚玥玥答应了,这才肯罢休,接着却扑到龚玥玥怀里又开始接着撒娇,一口一个“姨姨”叫的龚玥玥觉得比吃了蜜还甜。
龚玥玥到如今总算是知道为何当初只要自己一撒娇父亲就什么都答应,实在是一团小粉团软绵绵地扑倒自己怀里,整颗心都要软了。
龚玥玥素来不爱在人前表露真性情,更何况是这般欢笑了,想来是真心里喜爱杨致儒这孩子,然而,看着龚玥玥抱着杨致儒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众人却是心中惨淡。
杨肇还好,毕竟龚玥玥不是自己的女人,她的心情如何用不着自己来担心,自己若是对她太过上心了,那才是不正常的。
其实早先的时候,杨肇对于龚玥玥身患不孕之症一直不大相信,当初他也替龚玥玥诊过好几回脉,然而,脉象却是骗不了人的。
无嗣,即便是放在寻常人家也不是件小事。赵长垣若无子嗣,那他如今打下这一片江山又有何意义?待他百年之后,这天下岂非又要再有一场大乱?
不论赵长垣最终能否问鼎那尊至尊宝座,这整整化齐郡周边四十七郡,也是一块极大的疆土,这里一乱,天下也要颤几颤。毕竟,如今赵长垣与赵巡旗鼓相当,这场战争即便持续个十年八年也是寻常。
并非说他已经胸襟博大、心怀天下,而是他不想自己的子孙后代又陷入到自己如今这样的境地。
尽管他曾想过要放下对龚玥玥的偏见,然而说归说做归做,他始终是做不到完全放下,尤其是在得知龚玥玥身患不孕之症之后。
他也曾跟赵长垣吵过、闹过,赵长垣本就是孤身一人,他们一直想着有一天哪一个女人住进他心里,可惜这人多年来也没个动静,好不容易他看上一个女人,却是敌人的青梅竹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