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龚玥玥口中那个在赵长垣耳旁胡说八道的之人悄悄低下了头,阿班心中喊冤,当时主子死活不要喝醒酒汤,非要他去将龚玥玥喊来,他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即便隔着一道墙,那隔壁是个什么状况他却也清楚一二,他素来知晓那位赵世子听二小姐的话,隔壁闹成那个模样,二小姐若是不在,指不定这攀云小筑都得叫那位祖宗给掀了,他不不禁要解释了一番:“赵世子那头闹腾的凶,二小姐正隔壁灌醒酒茶。”
谁知,里头这祖宗只记得那一句“二小姐在隔壁”。
“爷不管,你不许走。”赵长垣忽然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在龚玥玥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抱入怀中。
龚玥玥一见赵长垣这副姿态,便知自个儿今日想离开怕是不可能了,只好凑在他耳边哄道:“我不走便是了,你将那醒酒汤饮了,好生睡一觉,我便在榻旁陪你,可好?”
“不饮。”赵长垣执拗的摇摇头。
“你若不饮,难受的可是自个儿。”龚玥玥劝道。
酒乃湿热之物,多饮易伤及脾胃,于人而言,是一股邪气,不可不解,何况是赵长垣这般先前便受过损伤的。
“我难受,你也不心疼。”
赵长垣话里话外全是委屈和控诉,一句话却长了龚玥玥的脾气,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我如何不心疼你了?”
说完龚玥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觉有些脸热。
赵长垣听到这话却是笑了起来,盯着龚玥玥的脸,笑盈盈看着她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的清澈双眸很是纯良,说出的话却是叫人直想挠花他的脸:“你若亲我一口,便喝一口。”
“臭流氓!”龚玥玥顿时叫他这一句话弄得双脸滚烫,面色红得活像只煮熟的虾子。
平日里清醒着就对她耍流氓,如今都醉酒了,竟还记着要耍流氓,果真是当年年少无知、遇人不淑,怎就会觉得他骨子里是个温润之人?
这人就是个流氓!登徒子!白白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好皮相,一日日在人前人模狗样、迷惑众生,天下诸人都叫他给骗了去。如今可是酒后吐真言,显露了真性情!
门外,灯染、阿班听见这句话,却是险些叫赵长垣吓得跌了个仰倒,素日里,只见这位祖宗四平八稳的,即便待二小姐好,也从不避着旁人,却不想避着旁人时,竟是如此……
有时候这耳朵灵敏了也不好,总是听些不该听的,二人对视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继续低头装作听不见。
“娇娇,叫我亲一口。”赵长垣环抱着龚玥玥的腰身,唇已经朝龚玥玥的颈子上凑去。
龚玥玥面色涨红,伸手便要去推赵长垣:“你离远些,莫要乱来。”
龚玥玥不解,拧着眉头看向赵长垣,却听这人道:“亲一口,便喝一口。”
“你!”龚玥玥觉得自个儿快叫这人气得冒烟了。
等龚玥玥出门,已是许久之后,阿班与灯染对视一眼,默契的装作不知。
此时龚玥玥的眼圈微微泛红,唇角也有些微肿,此事怪只怪里头那混账,起始时还是很规矩的,而后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揉着她亲亲摸摸,连嘴唇都要叫这人啃肿了!
说什么醉酒,全是骗人,她瞧着这人比她还清醒,吃起女儿家的豆腐来分毫不含糊!偏偏自己叫他给拘着,不能拿这人如何,更是不敢发声,唯恐如上回在王府一般叫外头那两个忽地闯进来瞧见些不该瞧的,真真是叫这人给欺负死了!
更加可恶的是,哄这人饮了醒酒汤还不算,还得寸进尺,非要自个守着他睡!这个浑人,行事那般过分,还敢叫自己守着他,若是果真在他屋中待一下午,她明个儿也就无颜出门见人了!
“小姐,奴婢已回马车中取了衣裳,这衣裳泼了茶,还是随奴婢去换了罢!”马车里要留备用衣裳,乃是大家千金出门时的惯例,就是防着有何意外之事。
“不必了,你去代我向师娘告罪,说我忽记起府中有要事,先行离去了,改日再来赔罪。”即便如今手边没个手镜,龚玥玥心中也知自己如今这模样怕是太能招人误会,若是叫师娘看见了,自个儿往后还不得叫师娘取笑死。
龚玥玥说完便先行离开了,她总觉着身后这二人看向她时目光有些不寻常,加之她先前便做了“亏心事”,此时便更是心中发虚,觉着这二人目光格外炽烈。
实在禁不住二人目光若有若无的拷问,龚玥玥竟是平生头一回叫人的目光逼的如此之狼狈。
灯染看着自家向来稳重的小姐那凌乱的脚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邵第,邵琬对镜看着镜中那个在自己身后忙碌的身影,缓缓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心绪却早已漂游。吟香,到底跟着自己许久,如今又到了年节,过了这年节,她在自己身边便又涨了一个年头,实在是舍不得啊!
“琬儿,傻愣愣的想什么?”温氏进门来,立在龚玥玥身后接过她手中的发梳,轻轻将她背后的长发理顺。
“娘亲。”邵琬转过身来,环住了温氏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磨蹭着。
自从那日之后,母女二人也不想再避讳着旁人什么,两人之间也没了什么五小姐与温姨娘,如何听着亲近便如何唤着来,却也没什么人来提醒她们如此不合规矩,在外头,就连温家主家都派人前来问候过她们母女一回。
温姨娘此人不过是温家族谱中一个处在偏远旁支的名字,疏远了三辈的温家人里都不定有人听说过。在外头行事,即便是提了这个温姓,人家也难以将她与那世家温氏想到一处,如今却得了温家主家主动的看顾,这背后究竟是因了什么,谁都清楚。
母女二人并非头一次懂得后宅女人在外头有靠山很重要,却是平生头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在外头有人撑腰,活得是如何恣意,然而,这几乎等同天降的恣意日子又能维续几时?
“娘亲,女儿好乱。”邵琬始终难掩下心中不安。
龚玥玥那女子,有着聪敏的头脑、掌握着全辽歌城最大的世家,还有王爷与赵世子在背后保驾护航,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世家之中不受宠的二房庶女,她那样的女子,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可能平白对自己青眼相加,然而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可值得她图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