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个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但她也清楚自己与龚玥玥从来都不是平等的,这条船或许可以改变自己的现状,让自己从此荣华富贵、受人尊重。然而,船是龚玥玥的,她也随时都可以把自己踹下去。
邵琬从不敢自认自己是个聪明人,但她起码还知道“识时务”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那丫头如何处置自然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是不满意有些掂不出自个儿几斤几两的龚西来惦记我的人,你可明白?”龚玥玥嘴角勾着笑,却莫名泛着冷意。
她素来追求不高,有好的自然要努力把握住,若是自知把握不住,那还是安安分分做自己的事,考虑自己的将来,找一个还可以的人,过自己还可以的日子就行了。
更别说如今跑出来一个王爷视之如珠如宝的龚玥玥,这龚玥玥还如此强悍霸道,背景又甚是不凡,她自认自己这点子本事还是不够看的,自然不会去争什么。
“二姐姐放心,琬琰有分寸。”邵琬道。
一语罢,两相无言。
“你既然清楚是谁要算计你,便只管放手同她斗去,我虽不是你们邵家人,在外头却也能帮你一二。想来你这些年也受了不少委屈,有些龚西是时候该争一争的。”龚玥玥率先开了口,“龚夷府虽沉寂了不少年,却还有几分能耐。”
邵琬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行了,你也不必多想什么,我愿帮你自有我的道理,又或者是你合了我的眼缘,一个人愿意帮另一个人的理由有千万种,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你心中自然也明了你母亲那日的作为是将你母子二人都绑在了我身上,你们站到了我身旁,弄到无路可退的田地,我自然也不可能就此撒手不管。你身上也无甚值得我图谋,眼下这般情形,又有何不敢做的?”
龚玥玥给邵琬端了一杯茶:“安心听我的,自然有你母女二人的好处,你自己想想明白。”
邵琬垂头苦笑,是了,她也没有旁的选择,否则龚玥玥又怎会如此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语态,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邵琬抬头看了一眼龚玥玥,素淡裙衫,清秀面容,以及齐齐的刘海儿和一头乌黑长发,分明是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儿,却做尽了那并不清风明月的事,如此一副上天专门降生下来骗人的皮相,也怪不得搜罗尽了人心。
算了,自己也只是这世间一小小女子,走不到他们那样的高度,进不了他们那个圈子,也没那样的远大志向去掺和他们的事,她龚玥玥想如何,听她吩咐就是。
两人聊了一会儿闲话,邵琬也没有多待,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龚玥玥借口衣着失礼没有去送,只是叫寻幽送邵琬出了大门,安排了自己出行时用的马车将邵琬送回邵第。
在这辽歌城,谁敢说不认识龚夷府的马车?自己这第一发声势,可是给邵琬造足了。
寻幽回来的时候龚玥玥正外靠在榻上闲闲的翻着书,看见她回来,悠哉地问了一句:“送走了?”
寻幽点点头,走到龚玥玥身旁,给她拉了拉被角。龚玥玥怕冷,尤其是冬日里,总要比旁人穿的厚一些。
龚玥玥满意地往被子里窝了窝,却没什么心情看书,便将话本子撂到了一旁,趴在扶手上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听她犹豫地对着寻幽问道:“你说,邵琬此人是否可以友待之?”
友?寻幽心中暗笑,对于这位五小姐,你究竟是利用居多还是喜爱最多?
龚玥玥就是没心思去收拾邵琏,这才要扶植她的庶妹来给她添堵,毕竟这邵琬虽是个看着柔和的,内里却也不是善茬,有几分脑子,先前又一直被邵琏压制着,早就积了一肚子怨气,如今有龚玥玥给她撑腰,不把邵家搅得腥风血雨才怪。
龚玥玥这个女人,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即便是没有热闹可看,她一来也要给搅出几分热闹来,哪哪都能显着她!所以说,跟这种女人做朋友和做敌人,都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至于她以为的跟邵琬做朋友,寻幽更是觉得可笑之极,这个女人恐怕根本就不是喜欢邵琬本人,而是喜欢邵琬的识时务和容易控制。
况且,邵琬那个女子也不是个傻的,龚夷府龚玥玥之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若是闹翻了,弄不好可是会丢命的。
尽管心中如此想着,寻幽却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小姐的事,奴婢不敢妄自言论。”
寻幽的话惹得龚玥玥侧过头来,盯着她看了许久:“你还是怨我杀了温馨。”
寻幽低头,后退一步,行礼道:“奴婢不敢。”
“你敢也罢,不敢也罢,于我而言都没什么要紧。左右你二人的户籍都是我叫人开的,卖身契也在我手中,我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是我的事情,连官家也是做不得主的。”
“一个奴婢罢了,死了也就死了,不过赔上一副棺材几两纹银,还不够我一日的茶钱。”龚玥玥摸着手上绿油油的镯子,微微挑唇,“倒是你要想清楚了,没有主子会喜欢三心二意、对自己心存怨恨的奴才。莫说她是做错了事叫我打杀了,即便我只是莫名其妙瞧她不顺眼,想要她的命,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却还敢心存二心,这若是旁人,便是千刀万剐我都不一定舍得他早死。也就她是你妹子,我才给个痛快,你倒是将我记恨上了,那你说,你想如何?”龚玥玥嘴角挂着淡笑,声音却森冷得让人觉得恐怖,寻幽不禁心中一凉。
“当初收你二人时我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只要不是背叛,闯什么祸事我都能给你们兜着。然而,我这里是容不下背叛的,有一点苗头都不行!”
“我肯给她留个全尸,你便该感恩戴德,我要杀她时也不见你有多仁义,如今竟还敢对我心存怨恨?我惯着你,你便将自个儿当祖宗了是不是!”
龚玥玥手中的茶杯狠狠朝荀攸寻幽掷去,茶杯在寻幽头上磕了个窟窿,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