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这么鸡血的迈着步子,走过一条条街道,穿过一个个人群。直到身处于玉池店外。
”元帅,您怎么来了?“士官在很远处便看见了他的身影,急忙从店里迎出去。
赵长垣木然的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也没停下脚步,依然一步步朝门里走,随后径直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
”哎呀你快点追上去,拦着他!“六姨腿脚不便,只得催促身旁的田海,想让他关键时刻起点作用。
当田海沿着楼梯追到二楼走廊时,发现赵长垣正站在丁字房的门口,微微侧着脑袋眯着眼睛,有些出神的望向屋里。
田海了解赵长垣。以往他要发脾气之前,总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但因为颜值太高,他这幅表情并不让人害怕,反而有一种特殊的萌感。
但此时此刻,同样的人,同样的表情,却让田海感到从头到脚,从皮肤到骨子里升起一丝丝寒意。
赵雄赶到现场时,眼前已然是一片废墟。他望着呆站在废墟前的儿子,竟连半句怨怼之言都说不出口。
这大概是赵长垣有生以来,做过的唯一一件称得上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一生都在竭尽全力去做一个优秀的儿子,优秀的臣子和官员。他要的不多,只是寻赵百姓家的寻赵幸福而已。可结果,他的人生,却落得与眼下这片废墟一般无二。
何勇,赵亮,杨尽义和恶少这些人也陆续赶到现场,指挥着军兵收拾残局,打点和安顿受灾的百姓。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低头做事。只有杨尽义,压不住性子,跟众人吐槽了起来:“要不是看在我妹的面子上,真想上去削他一顿。”
赵亮叹气说:“认识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过?他太难受了,咱们就担待着点吧。”
杨二爷立刻皱眉大声说道:“我他娘不是气这个!我妹子辛辛苦苦给他生两个娃,他怎么都不管不顾呢?这小子真是混!“
他们几个人的动静,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赵雄走过去对他们叮嘱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把百姓们安顿好,回去再说吧。”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只见恶少淡淡的表情陡然一凛,大声说了句:“坏了,他人呢?”
何勇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军这么一走,很长时间都毫无音信。赵家上下,还有军中的人,都日夜寻找。最后还是大半年后,我和恶少在苗疆的某个村落里发现他的行踪。咱们不敢惊动他,只得远远跟着,却也跟丢了许多次。”
龚玥玥问:”他在寻找昂月,对吗?“
”是的,不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她了。“
”此话怎讲?“
”因为恶少。。。。。。恶少他。。。。。。“何勇此时的表情,就像梗了一块鱼骨头在嗓子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是聪明如龚玥玥,已经把他无法说出口的事实猜出了大概:”昂月死了,是吗?“她轻声问。
何勇抬头看了看她,最终点点头,道出了当时的实情。
恶少抢在赵长垣之前,将昂月带离了玉池店,当然不是为了拯救这个蛇蝎心肠的丫头片子。
虽然大家把能劝的话,对赵长垣说尽了。可到底听不听的进去,谁也不敢保证。所以恶少能想到的唯一一件能牵制住赵长垣,让他能有活下去的动力的关键,便是报仇了。
无论如何,先留住听的小命才是真的。
可那位勉强拣回一条性命的昂月,却并不让他省心。所作所为正应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三番五次的试图逃出恶少关押她的地点。那是柳州城外一处农民的房子。如今已被恶少购置下来,打算关她个三年五载再说。
恶少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看着她。加上一些明教叛党,甚至林沫白的相助,好几次险些让她逃脱了去。
最终,惹毛了脾气颇好的潘恶少。
“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恶少将她扔回农舍,关上房门,不耐烦的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囚禁我?”如今的昂月,已然不复往日的水灵。憔悴的脸上布满怨毒的恶气。
“呵,有何愁怨?”恶少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和我家娘子,都恨不得立刻送你上西天,亏你还会觉得你我并我仇怨。”
昂月听了这话,先是不解。可很快便恍然大悟。也扬起头冷笑了几声,随后尖刻的说道:“我当是为什么呢。原来还是为了那贱妇报仇来了。”
她话说的如此难听,恶少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据我所知,龚玥玥与你才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你为了打击她相公才害死她。也没必要再如此侮辱她吧。”
“侮辱她?呵呵!”这回昂月的笑声冷的有些古怪:”你可知道,那姓赵的给过我多少侮辱?我那么喜欢他!他却觉得我恶心!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怎么会对我如此无礼?又怎会勾结陆冉婷那贱人陷害我父亲?“
恶少被她神一般的逻辑给逗乐了,摇头笑着说:“据我所知,你父亲的死,主要原因是明教内乱所致。再说若不是你们设计给大白。。。。。。给赵长垣下毒,将他强行拘禁在大漠,害的他骨肉分离,他才懒得卷进你们的纷争里头。你怎么还能怪到他娘子头上去?”
昂月显然被他这番话驳的有些不知所措,呆滞了半晌,忽然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我就是恨她!我得不到的,凭什么她能得到?我就是受不了他们夫妻团聚!想想都不行!”
恶少懒得再跟她争辩。转身便要离开屋子。
谁知昂月忽然像疯了一般从背后猛的推了他一把,险些将他推倒在地。等他反应过来时,那蹄子已经开门跑了出去。
恶少赶紧追出去,刚跑出院子,便发现眼前的昂月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身边,还多了一个林沫白。
”师兄,别来无恙啊?“林沫白将昂月拉到自己身后,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恶少。眼底闪烁的讯号,就像是在狮子面前保护自己崽子的羚羊一般。
恶少撇了他一眼,并未理睬他,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后的昂月身上。
林沫白并不敢与恶少硬碰硬。他很清楚对方的斤两和自己的斤两。只得放低身份,好言相劝道:”师兄,请您看在师弟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吧。她只是个小女子而已。“
恶少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抛出一句:“这儿没你的事,最好给我闪到一边去。”说话间,整个身子已经崩成了弦,大有手到擒来的架势。
“师兄,师兄您听我说。昂月的父亲已经不在,世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也很可怜。就算我求您,放过她吧。”
林沫白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恶少眉心微动,心肠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好吧。只要你保证,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永远别出现在赵长垣面前。我便放她一马。“
听到这话,林沫白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可没想到,站在他身后,始终不敢吱声的昂月,此时却发出了森冷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
恶少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你带我到这儿来的目的了。赵长垣。。。。。。呵呵,他现在苟且偷生的唯一目的,便是要亲手杀了我对吧?没想到,我对他来说,也有如此重要的时候。”
林沫白望着自己爱慕许久的脸庞,心痛难当,忍不住抓着她的双肩激动的说:“月,你清醒点好吗?别再执迷不悟了好吗?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过去吧。大漠,明教,那些死去的人,还有赵长垣,统统让他们成为过去吧。我带你远走高飞,我们过新的生活不好吗?“
昂月木然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远走高飞?新的生活?不,我要找到他,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
林沫白眼见此情此景,再也无法不心灰意冷。最后看了她一眼,伸手掠去她额头上的一缕乱发,回过头对恶少说:“既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枉然。师兄你动手吧,我会尽全力守护她。”
恶少深深的看了看林沫白,原本疏离陌生的双眼间,多了一丝柔软的东西。他的这个师弟,是他一向不愿意太过亲近的人。因为他潘恶少,向来不大喜欢过于复杂,飘忽不定的人。他始终觉得,林沫白这个人,有智,却无心。可这一刻,他刮目相看。
越过林沫白的肩头,恶少看着昂月,认真的问了句:“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执意如此?“
昂月依旧冷笑着,语气里没有半点热度:”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我就跟赵长垣玉石俱焚。“
恶少又问:“即使你面前这个人,会因为你的固执,惨死在我手里,你也丝毫不在乎?”
昂月毫不犹豫的回答:”要么就放了我,要么就动手,别废话了。“
林沫白嘴角微微抽动,眼底一片冰凉。未等回神,面前十步以外的人影忽然纵身跃到他身前,伸手在他脑后一掌劈下,他只觉脑子一麻,整个人便毫无知觉,昏死过去。(未完待续)